第三十二章 擺件

水家大宅位於琅琊東側，臨海而建。

宅子建得獨具匠心，宅內有一十八道水渠迴廊，引地下溫泉水灌溉。又有一處小湖，湖內養著名貴錦鯉，成群結隊，搖尾遊曳。

劉辯一行走進水府，一進門，就感覺到一股豪氣撲面而來。

府內亭臺樓閣，修建得雄偉壯麗，丹牆翠瓦，金碧輝煌。地面鋪設的都是剔透琉璃，可能是有溫泉的關係，踩在上面暖洋洋的，十分舒適。

幾人隨著傭人走入水家主廳，大廳內擺的是虎骨椅，鋪的是錦緞，裝飾的是東海的黑珍珠。瑪瑙瓷器，金銀飾品，更是數不勝數。

但比起這些有價的東西，更價值不菲的是那些年頭久遠的珍稀古玩。

劉辯隨意地看了看這些陳設擺件，不由得暗自搖頭。

有人說，從傢俱陳設可以看出一個人的性格。

水家雖然富庶堂皇，卻充斥著一股暴發戶的輕浮氣息。

首先是逾制之處太多。雖說現在漢室傾頹，不會因此被治罪。但如此明目張膽的逾制，終究是會讓許多人心生不快。

其次是傢俱古玩的鋪陳擺放不倫不類。

舉凡世家顯貴，家裡是會有很多老物件，但那是因為這些物件經久耐用，或是有什麼特殊意義，也就一代代傳下來了。

而水家這些物件，明顯是四處淘換來的，品類、擺放、搭配，全都不對。平常人或許看不出來，但在行家看來，是一目瞭然的東施效顰。

這便是士家和世家的底蘊之差，是多少金銀都彌補不了的眼界和認知的差距。

更大的問題是，驟然顯貴之家，錢財必定是有限的，你拿錢置辦了這些面子上的東西，裡子自然也就有所短缺。

劉辯幾人在主廳落座，僕人們立時端來精緻茶點。

水弼致歉道：“家父身體有恙，不能提前迎候，諸位不要見怪。”

話音剛落，便見一中年男子快步走來，正是水家家主水毅。

他身著華服，一身佩飾叮噹作響，和水弼一個風格。

只是華麗的裝裱，難掩他的憔悴。略一端詳，就會發現他一臉病容，身上有濃重的藥味，見客禮儀看似彬彬有禮，但骨子裡卻透著一股謙卑。

劉辯內心不免感慨。他小時候見過水毅幾次，當年的他意氣風發桀驁不馴，帶著市井中人的無畏和活力，哪裡像現在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