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妻08

“昔日瓊花宴上,陸公子所作的詩與畫皆是一絕,讓我至今記憶猶新。”沈沉笙的臉上未施粉黛只點了少許唇脂提氣色,勾唇一笑十分動人。




這三日裡沈沉笙不是靜默不言就是一副興致缺缺的模樣,這主動開啟話頭還是第一次。




他莫名有些不滿於陸淮的躲閃,要他眼裡只看著自己,莫再被其他的事物奪去注意。




沈沉笙不是不知道自己生得好,只是面對那些令他噁心的事物,他不願曲意逢迎。




他何嘗不知若是刻意示弱或者稍微呈現出軟化的模樣,怕是很難有人能夠狠的下心拒絕於他。但生存著已經很煎熬了,若是連這一點底線都能輕易放下,那他與自己瞧不起的那些人便無差別了。




沈沉笙感到奇異的是,他向來反胃男子對他的戀慕與擁簇,見到那些人眼底流露出一絲愛意與覬覦便只覺得膚淺又噁心。




但這一回出現了例外,對這陸淮,雖然也知他對他的三分好感或許也來自於見色起意,但他倒是難得的不覺得可憎,甚至有些想試一把。




想試試把他從神壇上扯下,讓這樣如松如月的溫潤公子徹底地成為他的所有物。想品嚐一番他曾經幻想著成為的人純淨靈魂的味道,是否如他所想的鮮美。




“能得小姐歡喜,是淮之幸。”他很想把那天在瓊花宴上想對心上人訴衷腸的那些話語如竹筒倒豆子般吐露出口,想與她說自己的作品能得到她的肯定、讓她展露笑顏便是完成了今生最大的使命。可他終究是不能…




友人刺破他柔軟心臟的一問依舊盤桓在腦海中難以散去,他既然意識到了自己妄圖窺探友人心上人的醜陋已經被坦白於青天白日之下,被裴羽發現,那這場夢就該醒了。




陸淮滿腹心事,面對心上人的主動感到誠惶誠恐,既想靠近又剋制著想遠離,想了很多,堅定了信念後便只是謹慎而禮貌地回了一句不出錯的話。




說過後又覺得還是有幾分親近,陸淮心中無奈但也沒轍。轉念又想,即使是和裴羽約定了不能再過度靠近沈三,但基礎的溝通態度也至少得葆有。否則,豈不是因噎廢食,怠慢了人家小姐。




他習君子之道,讀聖賢之書,向來以先賢為師,自認秉中庸之義為人處世。若他連自己基礎的待人接物讓他人感到舒適都做不到了,便休要再談其他大的道理。




畢竟沈姑娘有沒有做錯什麼,只是他…是他陸淮心生妄念,得魚忘筌罷了。




陸淮本是一個豁達明朗之人,想清楚下定決心之後便回覆了溫和健談的模樣,只是一舉一動彷彿都被精細的丈量過尺度,客氣而疏離。就算眼前面對的是一位絕代佳人,是自己曾經想要攜手共度餘生的心上人。




他實在是很知進退,也如之前在同窗好友醉心紅塵紛擾,被誘惑得無心讀書時苦勸無果卻想要拉他下墜的時刻的果斷抽離,陸淮太知道怎麼避免更大的深淵了。




果決到彷彿那樣當初熱切的注視、那樣溫柔繪出的畫作,寫下的詩句都不曾存在過一般,彷彿他不曾一回府邸就那樣心焦的寫下拜帖讓小廝送去國公府,還擔憂著被裴羽瞧見。




陸淮雖然如他所願的與他對視著說話,姿態優雅自然,自成一派淡然氣度。交談中可謂妙語連珠,亦照顧著他的喜好,觸碰的話題把握的恰到好處。




這樣的聊天對象,就算再挑剔的人也是挑不出毛病的。




可是沈沉笙非但沒有感到滿意,反而還感覺缺了什麼似的更加慾壑難填。他搜尋著哪裡不對勁,甚至忍著想皺眉的感覺調出了與之前所會見的那些男子交鋒的記憶來對比,終是發現了問題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