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章 臣妻26

眼見重要線索出現在眼前,他趕忙追問:“這畫像,父親是從何處得來?這畫上之人又是什麼身份?”




裴致爽朗地笑出聲來,摩梭著下巴上的粗糙胡茬,面上顯露出瞭然之色。




他把畫像交予裴羽,裴羽捧到手細細端詳,從眉眼到細節,幾乎要把這蠟黃的紙頁一寸一寸地記下,“這人是彌氏的家主,也是烏衡母妃的親兄長。”




“彥謹那小子是個聰慧的,向來不做無的放矢之事,我聽你說彥謹疑心於他,這等危急國祚的事更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這人偏生又是個漢人模樣,讓人很難不聯想起烏衡的母妃。”




“彌氏為商賈出身,雖行末業卻傲氣輕慢,仗著自己做的都是大件生意瞧不起普通百姓,幾乎從不接待等閒之輩。這能替代烏衡行走於京城、與這豪奢之族交涉的漢人的身份定然不簡單,極有可能是彌氏族人。”




“偏生我前日也看見烏衡,生得怕是隨單于,只粗粗略過根本無法判斷他和赫蘇勒之間會否有親緣,我便遣人去尋來了彌家人的畫像。若懷遠看了也覺得同他相似,那赫蘇勒的身份便呼之欲出了。”




裴羽拱手:“父親說的在理,赫蘇勒竟與烏衡母族的族長這般相似,二人只怕不是表面上的這般是主僕,或許赫蘇勒就是…”




他要說的最後一個詞和裴致此刻脫口而出補充的詞一致,“烏衡的母舅。”




好個烏衡,好個彌氏,便是勾結好了要趁朝貢之時把鉤爪伸入如鐵桶一般嚴格控制著鹽鐵、金銀命脈的京城,與陸淮口中的發掘他在崇州便小動作不斷地摸索、試探相互印證,可見所圖絕對不小。卻不知,這野心舉措是烏衡自己的嘗試,還是他父親的交代。




北匈本就幅員遼闊又強悍異常,能作為屬國,老實地做分內之事還能勉強讓人鬆一口氣,若是要生出野心覬覦中原皇權,莫說邊境又將面臨惡戰這必然後果,甚至事態都不一定能遏制在可控範圍之內。




形勢嚴峻,裴羽告別父親率領親衛再次奔赴,卻是兵分三路,分別前往商行、彌府和驛館。因他在啟程前收穫到了先前埋伏在彌府那處親信的消息,說赫蘇勒大有可能知曉了他們通過彌氏抓捕於他的盤算、可能反其道而行之去到了同彌氏無關的地方。




於是他把目光主要集中在了驛館這頭,又因為要正面與烏衡、喬琦對質,決定親自前往,其餘兩個方向的人卻也是按才能做了精心的佈署,勢必要逮住赫蘇勒這枚關鍵的棋子。




可捉到了人又沒有證據,能耐他何呢?不過是重蹈覆轍。




裴羽眉頭緊鎖。




難道真的寧要錯殺一千,也絕不放過任何威脅的因素麼?這般北匈要是狗急跳牆,直接以開戰相逼,那不也落不得甚麼好處?




在這心急如焚的關鍵時刻,那抹他盤桓心尖的月光——陸淮卻氣喘吁吁地趕到救場,讓他焦慮的心思倏地緩和了些。




剔透的汗珠出現在陸淮光潔的額頭,又滾落到旁人瞧不見的寒季衣領內,顯得白




色大氅襯托得快要羽化登仙的清絕面龐有了些人間煙火氣。




他先把一沓貨單塞到了裴羽的手裡,來不及喘口氣就斷斷續續地對裴羽解釋道。




“我找到了彌氏和烏衡勾結的證據,前日他們剛剛抵達京城時,彌氏就出去了一批貨要運至崇州,看似與他們毫無交集,實質上貨品中隱藏了大量本應供給予朝廷的金銀。”




裴羽雖然心中也惦記著他要娶親的事,但也知曉當下應當論公不論私。他表情如常,只是看了上面寫著的與金銀差了十萬八千里的“釘鉤”提出了自己的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