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嬌厲害

  無論是皇子還是朝臣,除了朝會,其餘時間都要通過中書令傳達求見。有了這個令牌,李策可以隨時進宮,也可以經常看望生母了。

  葉嬌眼含熱淚,跪地謝恩。

  皇帝假裝板著臉道:“告訴他,這是你為他求來的。傍晚天涼,快回去吧。小九不愛說話,但其實性子很急,太久見不到你,朕怕他闖了宮門,被禁軍打暈。”

  就那個身子骨,還託舉挑簷呢。真是螳臂當車、蚍蜉撼樹、自不量力!

  皇帝輕輕捋須,感覺再多的詞語,也不足以形容自己兒子的憨傻。

  轎輦離去,高福讓宮婢扶著葉嬌起身。

  她接過雙龍合符,隨手從衣袖中掏出一錠銀子,放進高福懷中。

  “這怎麼好呢?”高福推讓,葉嬌笑道,“不知怎的,我總覺得公公親善。天氣還冷,這些心意,給公公添炭。”

  高福這才收下,意味深長道:“聖上對楚王愈加看重,武侯長要更加小心才是。”

  愈加看重,反而要更小心。這話聽起來矛盾,卻跟當初傅明燭提醒的一樣。

  葉嬌點頭,高福便向帝駕追去。

  皇宮內已暮色沉沉,各殿的蠟燭點起來,與天邊的星辰遙相呼應。

  葉嬌怔怔地望著皇帝遠去的方向,感覺他像是什麼都不知道,又什麼都知道;什麼都沒有說,又什麼都說了。

  這便是君心難測嗎?

  他為什麼要讓李策背誦《棠梨》?

  這個問題,直到葉嬌在宮門外見到李策,才弄明白。

  “有一句人人都知道的名句,便出自《棠梨》。”

  回家的馬車上,李策聽葉嬌講了宮中的事,他握緊雙龍合符,目色沉沉。

  “哪句?”葉嬌問。

  李策點燃車內的蠟燭,俊逸的臉頰在火焰前添了幾分柔和,溫聲道:“脊令在原,兄弟急難。每有良朋,況有永嘆。兄弟鬩於牆,外禦其侮。每有良朋,烝也無戎。”

  是說兄弟之間,即便在家裡有爭吵爭鬥,但也要同心協力,抵禦外敵。

  葉嬌輕輕嘆了一口氣:“所以聖上其實都知道,但是不想見到兄弟相殘的事情。他還提起太宗,提起魏徵,我便有點懷疑是這個意思。”

  太宗皇帝和魏徵,可不僅僅是明君賢臣的故事。

  只是有些歷史是禁忌,不可說。

  “也可能不知道,只是猜了個大概。”李策緊繃的臉漸漸舒展,露出一絲有些勉強的笑容。

  他看著手中的合符,想說感謝的話,最終卻無法開口,只是垂下頭,眼中蓄積一層層的難過。

  “這是聖上的恩典。”葉嬌抬手推了推他的膝蓋,把李策推得微微搖晃,逗趣道,“說起來,你的兄弟們都好弱,沒有一個能打的。”

  “傻瓜,”李策把葉嬌攬入懷中,“他們不需要自己能打。”

  護衛、死士,甚至是禁軍,他們想要用人,太容易了。殺人放火,不需要親自動手。

  只有他的傻嬌嬌,為了他去拼拳頭,去受傷,讓他心疼,讓他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