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長 作品

第一百四十八章 慾海迷津(二)


司馬廷玉主動同蕭扶光說起檀沐庭如何上位。

“檀沐庭在赤烏二十三年來東昌府參加秋闈,如願進入二十四年春闈。春闈百位進士中,他排名中等,據說秋闈時亦是如此。”司馬廷玉回想道,“那時檀家已是鉅富——我且說句大逆不道的話,你不要放在心上。”

蕭扶光道:“你這人本就放肆,說些大逆不道的話也在情理之中。”

“我說過,先帝並不簡單。因太平時節皇帝不好做,最難在維穩朝綱。”司馬廷玉笑了笑,隨即說,“檀沐庭有巨資做倚靠,只要不是個傻子,捐個官實在正常——你可知兩萬兩白銀能買多少東西?”

蕭扶光點頭。

她自是知道的。

兩萬兩白銀,兩萬貫錢,說“腰纏萬貫”倒是委屈。這些錢在帝京能換十萬石米,能買下香火最盛的長秋寺旁一圈兒二十餘處宅子,能換一斗白龍珠城頂好南珠。

倘若不在帝京生活,換做米價稍低些的山東河南一帶,能換二十餘萬石米。而榮王駐守邊境,一名士兵月需最多糧米二石,這些加起來便是一萬士兵十個月口糧還有餘。

所以說不當家不知柴米貴。

她分析得很對,而司馬廷玉卻只是笑。

等她說罷,他才伸出一根手指:“兩萬兩白銀,可以換取一個春闈名額。”

蕭扶光猛然站起身。

如今她已夠冷靜,知曉司馬廷玉並非胡言亂語。可連春闈名額都能買,這實在大大出乎

她的意料。

三載一次秋闈,考中後才能入春闈。除去懵懂無知與發奮讀書的那些年,人一生又有多少個三載?

她在船板上走來走去,“啊——怪不得要兩萬兩白銀!”

她在嶧城賣酒時一個月也才三錢銀,十輩子也攢不夠兩萬兩。春闈名額也並非人人都能買得起的。

“所以我說,先帝心智異於常人。”司馬廷玉道,“太祖連年征戰,先帝接手時已是半個爛攤子。幸而太祖威望猶在,只是國庫空虛,難以維持軍需。”

“如此一來便默許了賣官鬻爵行為。”蕭扶光一點便透,“不過也僅是末品小官,畢竟大魏地域廣闊,最是不缺郡府州縣地方官。所以這麼多年來沒有鬧出大亂子。”

“正因如此,所以我才說先帝才是真正的厲害人物。他看似無能,實則最懂均衡之道。天下太平,國庫空虛,這些事做來便無傷大雅,又能充盈府庫。”司馬廷玉感嘆,“而那些富豪空有千萬家產,即便子孫能考取功名,卻因商賈出身受同僚排擠。拿出萬兩白銀捐個小官,臉上有光,祠堂有面,又不會透露半分來打自己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