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章 海誓山盟（三）

 清姿從木架上拿了1張澡巾，走過去默默給他搓背。

 嗣源也不說話，閉著雙目任由她伺候。

 熱氣裊繞，清姿順著他健碩的背肌慢慢搓到他結實的臂肌，透過蒸騰的水霧看著他微閉雙目的側影，那濃黑的睫毛、高而直的鼻樑、清瘦的臉頰、堅毅的下巴，構成極富魅力的俊挺輪廓。

 清姿看得有些迷醉，手上動作緩了下來。

 忽聽他沉沉問道：“你討厭與我同房？”

 她微微1怔：“怎會？”

 “那為何騙我？我問過小桃，她說你月事前天就走了。”他仍閉著眼睛，冷雋的臉上毫無表情。

 她伏在浴桶邊緣，手拿澡巾在浴湯裡蕩著，垂目不語。

 “宛宛到底跟你說了什麼？”他突然睜開眼睛問道，深邃俊目在繚繞的霧氣中，猶如流雲縹緲的夜空。

 清姿默然片刻，忽然下定決心，抬目看著他的眼睛，將劉宛卿關於李存勖的那段話，原原本本轉述給他聽。

 她未添油加醋，也未說出自己對嗣源的懷疑，只說李存勖曾派朱守殷送信給2太保，又沿原路返回，但是1路上都未見嗣源和清姿身影。

 嗣源沉默地聽完，深長地嘆息1聲，說道：“原來王爺竟是這般打算……”

 他往後1仰，閉目靠在浴桶邊緣，許久未發1語。

 寂靜的浴室內，唯有蒸騰的熱氣如雲霧般翻滾。

 忽然，嗣源直起身，1瞬不瞬地盯住她：“你懷疑我故意帶你去太行山，令你錯過了朱守殷？”

 清姿輕咬櫻唇，未置可否。

 嗣源凝視她霧氣繚繞中冰肌雪膚的容顏，半晌，低沉地問：“你可知我們回到晉陽那日，我進王府拜見太妃和王爺，跟他們說的第1句話是甚？”

 清姿愕然抬眸，他們剛回到晉陽那天，他將她送到府裡，單獨去王府見太妃，請求納她為妾。

 至於，他是怎樣跟劉太妃和李存勖提出這個請求的，他從未跟她講過，她也未問過。

 此刻，她突然好奇，他當時是怎樣措辭的？

 只聽嗣源緩緩說道：“我對他們說——夏夫人當年因憎恨朱賊，冒死從陝州跑來投奔河東，還為我軍帶來朱賊軍機。

 “嗣源敬她是個胸懷大義的烈女子，聽說她犯了錯，將被送到梁國去，嗣源於心不忍。

 “原想親自送她1程，到達潞州前夕，卻聽夏夫人說她此去梁國，父親與嫡母必會逼迫她嫁給梁國高.官，甚至朱賊本人。

 “嗣源心甚憐之，遂自作主張將她帶了回來，1路對她以禮相待。嗣源想為夏夫人，向王爺和太妃求個情，請王爺看在夏夫人曾為河東立功的份上，饒恕她害死你子嗣之罪，讓她重回你身邊侍奉。”

 清姿猛地睜大了眼睛，呼吸都凝滯了，難以置信地望著李嗣源，紅唇輕顫：“真……真的？……你……為何……？”

 李嗣源靜靜望著她，眼神深沉寧靜：“我固然欣賞仰慕你，但還不至於跟王爺搶女人。我是真以為王爺不要你了，而我無論如何不忍看你被送到梁國去。

 “只要你不被送至梁國，不被你爹和嫡母逼迫嫁人，其餘都不重要。你能委身於我，是我之幸；但你若能重回王府，我亦為你慶幸……”

 清姿呆呆望著他，已是淚流滿面，胸口劇烈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