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1章 真情或假意

 清姿醒來時，鼻端嗅到細細的甜香，若有若無，清淡怡人。

 周圍飄垂著銀線刺繡玉蘭花的水碧色羅帳，在朦朧燈燭映照下，猶如春日明淨的水色盪漾。

 清姿抬起無力的玉臂，撩開輕紗羅帳。

 只見室內瀰漫著嫋嫋薰香，皎潔明澈的月華如水般從窗欞漫進。

 霧氣氤氳的仙境中，坐著1位白衣公子，容貌俊雅，膚如美玉，精緻的5官，彷彿是1幅精美工筆畫中的人兒。

 他以手支額，似在假寐，1部分長髮束在鑲金白玉冠中，剩餘長髮披散下來，如墨緞般烏光流亮，傾瀉直至腰際。

 月光灑在他如雪白袍上，整個人朦朦朧朧，秀雅出塵，好似瑤臺閬苑的神仙公子。

 那1刻，清姿以為自己仍在夢中，大氣都不敢出，似乎呵1口氣都會驚動了這1刻的美麗夢境……

 那神仙公子似有所覺，濃長烏黑的睫毛，微微地顫動，徐徐地掀開：“清妹，你醒了……”

 1瞬間，清姿只覺1股強烈酸楚衝上鼻端——原來這美好的場景真的只是1個夢。

 現實中的1切驀然如潮水般湧來，清姿猛地清醒過來，想起了最重要的事。

 咬牙撐起虛弱的身體，下床跪在冰冷的地磚上朝李存勖磕頭：“求王爺饒恕我兒子，妾願意代兒子領受責罰！”

 李存勖廣袖1拂，霍地起身，站在清姿面前，負手俯視她，唇際泛起淡淡的嘲諷：“你兒子我已經放回去了，再不放人，魏州的橫衝都士兵就要鬧翻天了。”

 “謝王爺大恩！不知世子傷得如何？我兒頑劣，是妾教子無方，世子若有不豫，妾願以命相抵！”清姿的額頭抵在冰冷地磚上，虛弱沙啞的嗓音裡含滿真誠與堅定。

 “清妹……”李存勖嘆息1聲，彎腰將她扶起來，修長白皙的手指拈起她鬢邊的髮絲，溫柔地替她挽到耳後，“我兒子無甚大礙，即使有何事，你失去了1個孩子，也足夠相抵了……”

 提到那個失去的孩子，清姿心中劇烈1痛，眼淚止不住地滑落。

 她1直覺得那是1個女兒——天知道，她多麼想給嗣源生1個女兒。

 李存勖伸手接住從她臉上滑落的淚珠，彷彿那是從1朵揉碎的花瓣滾落的露珠，然後1展雙臂，將她擁入懷中，緊緊地，緊緊地抱住。

 清姿試圖掙扎，卻被他抱得更緊，用極低的夢幻般的嗓音喚道：“莫動，清妹……我就抱抱你，像哥哥1樣抱抱你。”

 “亞子哥哥……”她再也無法自抑，嗚咽著喚了1聲。

 “他待你好嗎？”他的聲音彷彿來自極遙遠的時空，來自夢境與前世。

 “好……極好……”她低低地哽咽著，嬌軀微微顫慄，“我和他有誓言，他發誓不會再碰其她婦人。我發誓不會讓其他男子碰我1寸肌膚，亞子哥哥，你放開我吧，求你了……”

 李存勖渾身1震，慢慢放開她，清姿驟然失去倚靠，趔趄了1下。

 李存勖正要扶她，清姿站穩腳，堅決推開了他，自己扶著床柱，慢慢回到床上。

 李存勖站在那裡，俊目被悲傷和痛楚蒙了1層水霧，望著她重新放下床帳。

 彷彿那飄垂而下、隔絕她和他的不是床帳，而是永遠也無法再逾越的命運鴻溝。

 “難怪冰潔想要你進宮看她，你都不來，是怕遇見我？”李存勖的聲音慘淡沉痛，“早知如此，我就跟冰潔說好，以後你來看她，我回避就是了。”

 夏冰潔是李存勖去年攻下青州後得到的美人，最近1年寵冠後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