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八章 清音臺
溫北璇雙耳嗡嗡作鳴,眼前那些高低不同的人影開始恍惚幻化。
一張張陌生的笑臉,因為隔著一道幕離,看不清晰,模糊中變得愈發荒誕,身上縫縫補補的衣服好像也沁出了血色。
“阿璇?阿璇!”
正是悚然,卻被兩聲呼喚又拉回了現實,抬眼正對上了孟玉修擔憂的眼神。
她想說一聲沒事,嗓子卻沒能立刻發出聲音來,肩膀不由自主地顫抖著。
下一瞬,便被他摟入懷裡。
“別怕,沒事,咱們馬上就上清音臺了,沒有別人。”一手安撫地拍著她的後背。
孟玉修心中錯愕。
郡主這個樣子,分明是害怕人群。
所以她才離世索居,常年不出玉鸞院?
清音臺高約五丈,依水而立,確實如孟玉修所言,除了他們和守衛的兵士,再沒有其他人。溫北璇漸漸恢復了鎮定。
江風肅肅,吹起她的衣裾和鬢髮,她將包好的琴放到了几案上,臨欄遠眺。
腳下波濤滾滾,粼粼生光。
天地空蕩,所有的喧囂嘈雜都被遙遙隔絕,令她安心。
孟玉修往琴上撥弄了幾聲,果然讓她回過頭來。本以為她又要像前幾日一樣罵自己糟蹋琴,不料卻見她頷首:
“不錯,這次手法對了。”
雖然孟玉修是她見過的天賦最差的學琴之人,但只要有進步,就不算無藥可救,自己的束脩也沒有白收。
她依著他剛剛彈出的旋律撥弄了一小段,樂聲便如皎皎的月光流瀉開來。空曠
高臺,琴聲和著滾滾江水流動的聲音,顯得愈發空靈。
原來這就是清音臺。
小時候學琴的時候,便聽女先生說過京鶴大師以琴論道的典故,還以為是編撰的軼事,沒想到確有此地。
郡主彈琴的時候,身上總有種剝離了平日冷漠的平和感。孟玉修心想,雖然還是面無表情,整個人卻像是鬆弛下來,彷彿這就是她棲居的安寧之地。
溫北璇奏完一曲,自覺找回了手感,卻發現孟玉修望著自己,想了想:“你也想來彈一曲?”
根本對琴不感興趣的孟玉修:……
“我不想彈它,”他伸出手,沒有放在琴上,反而箍住了溫北璇的肩膀:“我想談談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