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黃金

一群人傑齊聚一堂，以劍論心，講述了他們心中美好世界的必要條件。

在這個殘破的國度，人傑的呼喚也代表了無數百姓的心聲。

最後還剩三個，天宗曉夢，鬼谷子蓋聶衛莊，這三位可是真正的劍客高手，劍技無雙。大家都很期待他們三人心中所藏是什麼劍。

“劍，乃溝通天地之道具，劍在我手，卻不在我心。”曉夢突然開口，清脆的聲音緩緩道出她的劍‘手中有劍，心中無劍’：“劍在心，則心不堅，我心中只有天沒有劍。”曉夢的紙上是白紙。

曉夢雖然練劍，但不追求劍，劍不過是她溝通天地的道具，她所學深厚武學也不是她的目的，她所求的是天道，是大道，是虛無縹緲卻有確實存在的東西。

“劍客多有追求劍心者，實則本末倒置。”曉夢的一番話，可以說是立意深遠，遠離了劍去到了凡人不可及的地方。

蓋聶和衛莊都眯起了眼睛，顯然是被這年輕女娃的奇思妙想給嚇到了。這丫頭不簡單，不過追求這種虛幻的東西容易讓人變成瘋子或者是傻子。

劍客可以心中無劍，但不可心中無物。

扶蘇心中暗笑，曉夢一出手便知有沒有，這一番說詞顯然已經高處不勝寒，恐怕沒人能接下去了。不管你們心中有什麼劍，又有什麼劍可以比這柄虛無‘天劍’更加強大呢？

無為為有為，不爭為去爭，天宗果然不簡單。

“我卻不認同

。”蓋聶展現出來自己的劍，紙上是很簡單的直劍：“我這柄劍乃是‘一劍’，可施展出凝結古今中外劍客的苦心和劍法的精華，只出一劍，便可讓天地變色。”

“劍聖先生，此言謬矣。”曉夢微笑地說道：“古往今來，春秋霸主更迭，戰國六國毀滅，唯有天道永恆，夏商如此，現今如此，以後亦如此。”“你的一劍雖然精彩，卻如何能比得過永恆？”

“人定勝天。”蓋聶說道，他現在修煉的劍二十三就是要人定勝天，就算死也要出劍，天也要折腰。

“好一句人定勝天。”曉夢卻笑得更盛了：“敢問劍聖先生，人何時勝過天了？”“人生在天下，長於天下，死埋天下，一舉一動都符合於天道，又如何有人定勝天之法？”

“事在人為。”蓋聶又給了四個字，簡直要成為成語大全了。不過這樣的回答，雖然看似有決心，可是沒有具體答案，就說明，蓋聶也不知道如何人定勝天，如果知道的話他早就悟出劍二十三了。

曉夢搖頭：“漂亮話誰都可以說，但你的一劍依舊比不過我的天。”

“天又不是劍，你這個女妖怪輸了。”看到大叔吃癟，天明忍不住大喊。

“天是一切之劍，沒有人能敵得過，沒有國家可以戰勝它，在天面前，一切都是那麼卑微渺小。”

天明被曉夢看了一眼，感覺好像被劍刺穿了胸口，但他是個混不吝，還想繼

續辯駁，卻被少羽攔住了。這次辯論聰明人已經感覺到曉夢給出的設定是無敵的。

她說的天劍是包容一切，連時間和空間都是武器，又有什麼人可以抵擋呢。

在包容一切的天劍面前，不管是個人還是集體，不管是國家還是世界，一切都會慢慢腐朽，沒有人可以倖免，大家都不過是一捧黃土而已。

這也是天宗的理念：天地至高，萬物芻狗。只有理解這一點的人才有資格站在自己面前，這就是曉夢的想法。

所以在她眼前沒有任何一個人入她法眼，她眼中沒有高強劍客只有一群苦苦掙扎試圖逆天而行的愚蠢之輩而已。

此時曉夢散發出來的是絕對的蔑視，高高在上俯視眾生的氣勢。

什麼‘英雄劍’‘平民劍’‘無名劍’‘兼愛劍’‘情義劍’或者極致的‘一劍’，在永恆天劍面前都得敗亡。

曉夢就是天的代表，她就是無敵。

雖然曉夢的實力不算頂尖，但她說的理念卻可以打擊無數劍客，如果沒有逆轉的話，今天就要有劍客轉職了，因為他們無論怎麼練劍都是虛妄，在他們頭上永遠有天。甚至連一些反秦人士會放棄反秦，因為不管怎麼反對，他們都還是天地一粟，太渺小了，他們的行為和想法簡直和螻蟻一般，既然如此又為什麼要反抗不如接受天意好了，是老天爺讓大秦統治他們。

好，太好了，扶蘇看眾人受打擊的反應就知道，

他們贏了，心裡樂開花了。

只有趙政皺起了眉頭，心想這小丫頭是挺會說的，可惜她真的能代表天意麼？在趙政心裡，即使不願承認，真正可以代表天的恐怕是大國師，而不是這個心比天高的小丫頭。

“天？”就在大家皺眉的時候，衛莊也終於開口了：“你可知天的高度？你可知真正的高手是連天都可以劈開的？”說道這裡衛莊回想起菲菲傳藝的那夜，那夜天上的月亮都被劈開了。

曉夢不語，她心中天就是頂點，那些人定勝天的故事也只能騙騙無知群眾，人是不可能勝天的。她知道鬼谷子兩位也拿不出證據，就算說得再好聽也改變不了天劍無敵的事實。

“哈哈，這次論劍看來是曉夢大師勝利了。”“上下四方曰宇，往古來今曰宙，曉夢大師之天包含宇宙，聖人也包含在其中，凡人之劍不可敵也。”扶蘇樂呵呵地宣佈曉夢勝出。

衛莊見自己被無視了，不由說道：“我還沒有出劍。”

忘記這個殺手了，扶蘇示意衛莊出劍吧。

衛莊沒有畫，只是把紙丟了出來，然後看著緩緩飄落的白紙，右手一橫。

眾人根本不知道他在做什麼，疑惑之時就看到白紙突然分開，不是被切成兩半，而是一張分兩張，是從紙的橫截面切過：“真正最強的劍，根本不是劍而是劍客，天又算什麼？它不過是世間的看客，亦可以殺的。”

眾人沒想到衛莊劍

術如此之好，白紙竟然可以這樣分？紛紛精神一震。

曉夢沒想到衛莊殺氣如此之重，不過她依舊不信有人可以殺天：“衛莊先生劍法雖然精妙，可惜也不過是強詞奪理而已。”

除非現在就有人把天干掉，不然曉夢可不會改口。

“輸了輸了。”少羽說道。

天明不服氣：“明明是她作弊，什麼天劍，要是天是劍的話，她倒是揮揮看啊。明明天都不聽她號令，神氣什麼。”

“可是這次論劍又沒有說必須是人用的劍。而天劍確實可以將一切變為泡影，沒有人能阻擋，確實是輸了。”

“可惡啊。”天明牙癢癢，只感覺曉夢是世界上最壞的女人了。

楊不凡心說這曉夢的業務水平很高啊，還真是把天宗那虛無的理論發揮到極致了，而且她還堅信不疑，不簡單。

人宗和天宗，有長達百年的理念鬥爭。人宗講究順應人道，以入世救難為己任；天宗講究順應天道，追求出世無慾無求。

可惜人又如何能做到無慾無求呢，天宗百年來固執地要和人宗一爭高下，就落了下層。

此時曉夢雖然以無敵天劍壓得眾人無話可說，但更加顯得她其實並沒有理解天道，只是個爭強好勝的小姑娘而已。

但這些在曉夢看來是必爭之物。

她可以不穿衣服站在男人面前，自認為已經看破了人只是皮囊；她想要追求的是理念，爭的就是道，只要勝利了，她就得道了。

可以

說這不單單是曉夢個人的問題，而是天宗的教育問題。天宗上任掌門赤松子就不是個胸懷開闊的人，赤松子曾連續三次勝過人宗掌握雪霽，但是輸給逍遙子之後第二年就死了，很明顯他個人執著的不是‘如何證明自家天宗理念的正確性’，而是執著於用是雪霽來證明‘人宗理念是錯的’。

當雪霽一旦離手，他那‘人宗理念是錯誤’的支柱就坍塌了，又沒有‘天宗理念是正確’的證據作為新的支柱，一下就抑鬱而終。

現在曉夢也是如此，她實際上和赤松子一樣也說不清到底什麼是‘天道’，什麼又是‘順應天道’。可是他們又不能說天宗是錯的，那麼如何證明天宗就代表天道呢？想來想去也只能換個角度，去證明‘人宗是錯’了。

而至於證明手段，就是比武，只要人宗得不到雪霽就可以證明‘人宗是個錯誤’了。

一旦人宗得到雪霽，那麼天宗這個天道代言人就完蛋了，因為他們失去了唯一可以證明自身的證據。

可憐人啊。

曉夢感覺到的是大國師憐憫的目光，讓她這個在論劍中大獲全勝再一次證明‘天宗正確性’的勝利者皺起了眉頭。

自己勝了，天宗勝了，大國師這是何意？

曉夢凌厲的眼神看向了楊不凡：“大國師有話請直說。”

眾人都在因為天道無情的負面情緒而失落的時候，卻聽曉夢突然開口直指大國師，不知道大國

師又有什麼‘高見’。

大國師不會是看上曉夢掌門了吧？有可能喲，因為大國師是顏控啊，曉夢大師那麼好看，大國師一定是看上她了。

扶蘇卻怕大國師還要出么蛾子：“我想大國師一定是想要恭喜曉夢大師，這是我們的一次偉大勝利。”連這種不要臉的話都說出來了，可見扶蘇的得意。

儒家，墨家，鬼谷，三家都被曉夢大師一人說的無言以對，扶蘇可以大作宣傳，到時候反秦勢力一定會大受打擊的。

然而楊不凡卻緩緩地站了起來，扶蘇臉色一變，他感覺楊不凡又要胡來了。

曉夢大師是自己人，大國師你不要胡來，扶蘇用眼神傳遞消息。

楊不凡會在乎麼？並不會，不過看到扶蘇那便秘的表情之後，他考慮了一下竟然真的坐回去了。

扶蘇心說大國師什麼時候學會設身處地了？

楊不凡自然不是為扶蘇考慮，而是因為他要把曉夢留給菲菲，就在剛才菲菲給他傳音，她要教育一下這個三觀不正的小姑娘。

大國師如此識大體，扶蘇想回去之後可以獎勵大國師一些金銀錦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