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情枷愛鎖
白鐵原離開的這段日子,倪憲鵬覺得心情異常的煩悶。
王開米像很多現代女性一樣,不僅不以不會做家務為恥,反以為榮。倪憲鵬十分不明白,家務活有什麼難的?
農村不識字的老太太都會,一個受過高等教育的女人怎麼就學不會了?是自己不願意做就是了,現在的女人都怎麼了?
王開米理直氣壯的回答說:“家務本來就該那些沒知識沒文化的農村老太太做,我一個受過高等教育的女人,每天把大量的時間花在這些低級的體力勞動上,就是個浪費。”
倪憲鵬無言,只得自己親自買菜,親自做飯,親自刷碗,親自洗衣服、親自刷馬桶。
他想,白鐵原難道不是受過高等教育的女人嗎?為什麼她就能做得樂在其中呢?
之前,白鐵原跟他抱怨王開米把白帶弄得坐便器上到處都是,他還覺得白鐵原小題大做。
等到自己親自刷馬桶了,他才知道不講衛生、不顧別人的感受把鼻涕一樣的白帶、經血弄得坐便器上到處都是,是件多麼令人忍無可忍的事。
白鐵原跟他一起生活快一年了,他從來沒看到過白鐵原的內褲、內衣。
每次他開洗衣機洗衣服,王開米總是連褲頭一起扔給他,甚至連帶血的內褲也扔過來,這讓他實在受不了。
前妻那麼懶的女人,也沒讓他給洗過內衣內褲。
白鐵原走後,倪憲鵬煙吸的更多了,每次下班,他都讓王開米先回去,他總是要耗到很晚很晚才回家。
倪憲鵬現在騎虎難下。
兩個人雙宿雙飛的事,公司裡的人很快就知道了,他如果現在趕王開米走,人家會說他不是個男人,對女人始亂終棄。
雖然,他並沒有佔王開米一丁點便宜,相反還供她吃喝用度,但是畢竟她現在住在自己家裡,他得對人家的名譽負責。
他現在非常後悔,自己一時的不忍,導致今天這種尷尬的局面。
唉!他那天為什麼要把她揹回家呀?送醫院裡不就得了,現在可好,害人害己的算什麼?都怪自己思慮不周,後悔莫及啊。
下了公交車,倪憲鵬一邊胡亂地想著心事,一邊踩著林蔭大道上的盲道,慢慢的走著。
今晚特別悶熱,上海的夏天總是黏膩膩的,讓人很不舒服。以前不覺得什麼,糙老爺們,活得沒那麼矯情。
現在,他覺得心煩氣躁。走路的步子特別沉重,他能到天涯海角躲躲就好了。
走到那家名叫那提亞幫職介所門口,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跟白鐵原在這裡相見時的情景,心裡一陣抽痛。
她現在在哪裡呢?過得還好嗎?很多次他都想打電話問問,可是他沒臉過問,他自己太過愚蠢了。
已經離過婚的男人,還犯下如此引狼入室的幼稚錯誤,他覺得不能原諒自己,也覺得自己虧欠了白鐵原很多很多。
快要走到小區大門口了,倪憲鵬又折回了頭,朝著另一條街走過去,那條街的中間,有一個不大的畫廊,白鐵原的畫就是在那裡出售的。
一進畫廊,倪憲鵬就看到了白鐵原的《雪原》高懸於畫廊正中,旁邊還有她最新的畫作:《秋水》、《風雪夜歸》、《千山落秋》。
他心情不由得一鬆,她沒離開上海!說不定就在他附近。
沒離開上海就好,沒離開就好。即便她是個夢,他也希望這個夢能長久一些,他所有的溫暖回憶,都在她的身上。
倪憲鵬想,這幾幅畫一定是白鐵原最近心情的寫照。
《秋水》的背景是寒塘殘荷,一枝幹枯的荷葉上蹲著一隻縮著頭、似乎怕冷的小水鳥,它孤孤單單的樣子看得人心裡酸酸的。
倪憲鵬想,這其實更是自己的寫照,現在的他,心裡孤苦伶仃的那份淒涼,就跟那隻水鳥一樣。
《風雪夜歸》畫的是一個步履蹣跚的夜行人,在風雪中佝僂著背,揹著破舊的行囊、柱著柺杖,正艱難而努力的朝著一處亮著溫暖的燈火、近在咫尺的茅屋走去。
看著這幅畫,倪憲鵬覺得那茅屋雖近在咫尺,卻又遠在天涯,畫中人彷彿怎麼走都走不到。
《千山落秋》畫得很大氣,很蒼涼。畫面中黃葉如傾瀉的黃河,似有滾滾而來撲天蓋地之勢,那種無奈、那種蕭索,驚心動魄。
白鐵原的畫裡不復有恬淡溫暖,大熱的天,倪憲鵬卻有種沒來由的心寒。
畫廊老闆遞給倪憲鵬一支菸,問道:“倪先生可是很久沒有光顧小店了。”
倪憲鵬就著老闆的打火機點上煙,抽了一口說:“每一幅都得幾千上萬,暫時還買不起呀,只有欣賞的份兒。這幾幅畫看來都是新掛上的,畫得很不錯嘛。”
老闆笑著說:“你是說白鐵原的畫嗎?是呀,這幾幅都是近作,她現在的畫賣得很好,有多少人家要多少。”
倪憲鵬好像很無意的問道:“都是什麼人買她的畫?”
老闆說:“一個不願意透露姓名的人,包了白鐵原的畫。你可能不知道,白鐵原的畫私下裡交易挺可觀的。
幾個月前,她的第一幅畫,在我這裡成交才七千多,現在已經賣到兩萬多了。”
“哦,兩萬多?不便宜呢。如果直接賣到兩萬多好,她不是多賺點嗎?”
“呵呵,這你就不懂了,賣得貴,是人家炒作出來的啊。你以為呢?人家那些收藏家是幹嘛的?人家炒出來,錢給你賺?哪有那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