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跳海

蘇欣欣在海水裡站了一會，身上一股寒意襲來，B市比曉城要溫暖很多，但現在下海依然有點冷。

她坐到大媽身邊，大媽將自己的小馬紮遞給她，她拒絕了，大媽從裝錢的腰包裡掏出一個塑料袋：“那你把這個墊著，隔個水汽也行。年輕身體好，老了一身病。”

左右無事，她便幫大媽穿手串，彩色的絲線穿過色彩斑斕的貝殼，加上光滑圓潤的石頭，偶爾穿插上晶瑩剔透的玻璃小珠子，一條漂亮的手串就穿好了。

她給自己戴上一串，皓腕上搖曳出海浪般的美麗。

大媽看著她還是小孩心性，笑著問她：“姑娘，滿20了沒？”

“阿姨，我都21了。”

大媽搖了搖頭，“不像。我看你頂多18歲，在讀書沒？”

蘇欣欣點了點頭。

“姑娘，你學這個還挺快的，你瞧你穿得比我都漂亮”，大媽若有所思，自顧自地開始說，“我年輕的時候啊，長得也有幾分姿色，那時候追我的人起碼有一打。我父母愛錢，把我嫁給了最有錢的那人，希望我以後過上好日子。誰知道，那人喝多了就打人，有一次差點把我打死。”

她撩上了衣袖露出胳膊，疤痕像魚鱗一樣密集，“你看看，這是他用開水燙的。”

蘇欣欣伸手摸了上去，渾身上下一陣發冷，寒毛直豎，無法想象怎麼會有如此殘忍的人，對枕邊人下此毒手。

“我找居委會、找婦聯、報警、上法院，各種路子都走遍了，才把這個婚給離了。”大媽慢悠悠地說著，像是在講述別人的故事一般，時過境遷，她早已走出了那段黑暗歲月，牢籠一樣 的婚姻。

“離婚後，我心灰意冷，下定決心這輩子不找男人了。沒想到，後來遇到現在的老公，他人老實，長得其貌不揚，矮矮胖胖的，也沒什麼本事。”

“可是他對我好，他出海打漁養家，每次都讓我收錢，他說啊，就喜歡看我數錢的高興樣。也不讓我幹什麼活，就讓我每天弄點這些小玩意賣，能掙錢就掙，掙不到錢就當散心打發時間了。”

蘇欣欣知道，大媽是誤會了，以為自己是貪戀財富給別人當了小。

她不過是想要告訴自己，找對象財富容貌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那人要真心實意對你好；而且，就算一段感情沒了，依然要相信愛情。

她抬頭望向海面，那是他丈夫每日勞作的地方，嘆氣說道：“人哪，能走到一起不容易。遇到真正好的人就不要錯過，這一輩子走散了，下輩子就不一定會再遇到了。”

蘇欣欣若有所思，她跟顧楓走到一起就挺不容易的，巨大的身份懸殊讓她每一步都邁得慎之又慎，是他一直在牽引自己，告訴自己，這些都不重要。

他甚至說，自己是他的救贖！

可是，這次的事她心裡那道坎真的邁不動。

她正要接話，忽然聽到不遠處的礁石上，傳來一陣撕心裂肺地哭喊聲，男子的聲音夾雜著哭腔，因為驚恐而變得尖利。

一對小情侶本來在礁石上拍照，不知道因為什麼兩人發生了口角，女孩指責男孩說心裡沒有她不愛她，男孩卻說她沒事找事無理取鬧。

女孩賭氣說要跳海，男孩以為她不過是嚇唬人的，口出狂言稱愛跳不跳，並不理睬她。

後來，也不知道是自己跳下去的還是在礁石上沒站穩，女孩跌入海中。男孩慌了神，又不會游泳，只知道哭喊大叫“救命！”

附近人不多，聽到男孩的哭喊聲，有人聚了過來，眼見著女孩就要被海浪吞沒，有人撥打了救援電話。

“快救人啊，誰會游泳——”

“被捲走就救不回來了——”

“小夥子，你趕緊下去救你女朋友啊——”

大家七嘴八舌，卻愣是沒人下水，有人把小孩用的那種花花綠綠的游泳圈往水裡扔，但根本夠不到女孩的位置。

蘇欣欣站起身，大媽拉住她：“姑娘，別去——”她撇了撇嘴，露出鄙夷的神色，“動不動就要死要活的，都是成年人了，害人害己，要死悄悄的。”

蘇欣欣還是奔向了人群，她把拎的袋子遞給大媽，請她幫忙看著。

她曾經落過水，知道那種絕望和恐懼，不斷掙扎想要尋求生機，但滿眼望去，只有冰冷的水和看不到盡頭的黑暗。

她最先跳下海，想要朝落水女子游過去。可是她已經很多年沒有遊過泳了，當初是硬拼著一口氣學會的，只是為了將來可以自救，從沒想過要救人，更是沒在大海里遊過。

她奮力往前游去，舉步維艱，每往前一步，便有一股力量將她往回推，衣服吸了水，沉得有萬鈞重。

圍觀的人焦急萬分，好像又無能為力。

“哎呀，這個傻丫頭，你逞強救什麼人？”

“回來，小姐，到時候沒救人把自己搭進去了……”

“姑娘，你快回來——”編手串的大媽聲音最大，一會會的時間，她已經對這位不知姓名的姑娘有了好感，只盼望著她不要出事。

忽然，手裡袋子開始震動起來，蘇欣欣的手機在響，大媽退出人群，還沒將手機拿出來，就已經沒音了，手機關機了。

蘇欣欣的手機只是在早上出門的時候充了會電，中途顧楓一直打電話，她都沒聽見，現在電量耗盡。

只這麼一下子的響聲，顧楓已經聽見了，他衝過去抓住大媽的手：“她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