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魘深處

凝固的血跡由紅轉黑,斑斑駁駁地附著在價值千金的紅木傢俱上。

桌前對峙的兩個人,一個看戲似的從容不迫,而另一個……就算面上在怎麼風輕雲淡,可顫動的胳膊和被摳住桌沿上留下的月牙形甲印無不在訴說著她已經被逼到了山窮水盡。

“宮中的御廚並不擅長做點心……就算是同一盤裡,也是有的甜糯可口,有的齧檗吞針。”

白亦非將準備好的筷子送到森羅眼前,“希望你的運氣好些。”

接過筷子,森羅的目光在盤中的兩塊點心之間逡巡了一圈,苦笑一聲,對上白亦非的眼睛,“很快就會結束吧?”

“你這樣的孩子無論做了什麼都值得被溫柔相待。”

那激勵的眼神,活像是個把娃帶到懸崖邊上,鼓動孩子勇敢跳下去的變態老父親……

森羅被自己這奇怪的思路搞得渾身不自在,但也懶得多想,死到臨頭了想的太多也是浪費。

深吸一口氣,手指略帶顫抖的伸向盤中,剛摸到糕點,手就被從身後探出來的胳膊攔住。

白亦非另取了一塊點心湊到了森羅的唇邊,“還是嚐嚐這個。”

“侯爺,你有必要機關算盡到這種地步嗎?”森羅嘲諷道,“想要意外之喜,還要盡在指掌,魚和熊掌你都想要,著實太貪心了。”

“你要是能乖乖在我身邊做個聽話的好女孩兒,也許就不會淪落到這般絕境。”

白亦非看著自己帶傷的手指,零星的出血被蓬鬆的糕點吸收和豔豔的梅花融為一體,“對於一些人來說……死亡也是不可企及的奢侈。”

“那我可真謝謝您慈悲為懷嘞~”閉上眼睛,由著他將糕點喂入口中,入口即化,唇齒留香。

如果這就是穿腸毒藥的話,也沒那麼難以接受……沒有一絲痛苦,即便是死亡,也似乎只是個溫柔的過程……

真像是他會做的呢,以溫柔之名,行殘忍之事。

“讓我在外面的寒風裡等了這麼久,你自己倒是溫香軟玉在懷……可真是狠心呢~表哥~~”

細柳扶風的軟腰每走一步都搖擺出風騷的弧線,深紫色的魚尾裙在纖塵不染的地面上擺盪生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