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秀於林

“小姐,紅蓮殿下的車駕已經在外面等您了。”

起身後撤了半步與森羅恢復到正常的社交距離,要不是頸下還留有他嘴唇的觸感,她都要覺得面前這個城府極深的可怕男人是個溫潤如玉的謙謙君子。

“我走了……藏青替我送客。”

不自在地拽了拽衣領,又將一縷青絲放下,欲蓋彌彰地遮住脖領,端正的步伐也有些凌亂。

“侯爺。”藏青不滿地擋住了白亦非興趣斐然的視線,抬手擺了一個送客的手勢,“現在,我有資格請您離開了。”

“真是出色,你我如她這般年紀時也做不到如此處變不驚,心思縝密。”白亦非仰望天上旭旭升起,光芒萬丈的朝陽,“陳琳後繼有人了。”

“小姐自是驚才絕豔。”

提起陳琳和森羅,藏青的態度明顯緩和了不少,至少沒有了快寫在臉上的殺意。

木秀於林,風必摧之,堆出於岸,流必湍之,行高於人,眾必非之……

對著鎮南侯府大門上高居的巍峨牌匾,白亦非似又看見了當年。

一襲白衣青絲飄然的他同那人高談闊論治國安邦之策,青雉狷狂地指點江山。

被戲稱為天真稚子的不甘……

被嘲諷為書生之見的不服……

被恥笑為紙上談兵的不忿……

後來……他成了那人最是得意的門生,那人也是他無話不談的摯友。

點茶斗酒的恣意瀟灑……

賭書下棋的閒暇散漫……

切磋習武的暢快淋漓……

再後來……他親手設局讓那人兵敗身死,他踩著那人的屍骨成就了他的一戰成名。

可即便如此,我也從未後悔,也不會後悔!

白亦非甩袖轉身,被鐵甲緊束的挺拔身影獨行在灑滿陽光的街道,卻似乎帶不上一點兒暖色,依舊冷酷無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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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鴉和白鳳……一個到了鎮南侯府那邊,一個去了流沙那處,你一個訓鷹的如今卻被自己鷹啄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