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重疑路 作品

第12章 密詔

 商仲尼的謙遜猶如一道春風一樣,吹進了死灰一般的丁亥的靈魂,這紛亂的世界,還有這樣乾淨的人。 

 “月花,別擋著人家的路。”丁亥一把拽回了青花,給商仲尼讓出路來。 

 “渾水才能摸魚嘛,做人吶,別總規規矩矩,哪有壞人不擇手段,好人就得循規蹈矩的道理。”商仲尼留下了幾句話,孤獨的背影走進了夕陽下的迷霧。 

 “多謝指點。”丁亥躬身致謝。 

 “喂,你有沒有覺得仲尼哥哥的走路有些奇怪?”青花看著迷霧裡漸漸模糊的仲尼說道。 

 “哪裡怪了?” 

 “額,反正就是,他走路總是揹著手,那麼大的箱子在背上,揹著手不彆扭吧?仲尼哥哥該不會是順拐吧?” 

 迷霧中那道身影平地上就摔了一跤,像是被揭破了傷疤。 

 “我就說吧,順拐,他真的順拐。”青花拍著小手,蹦蹦跳跳的往回走,“我要給舅舅寫信,讓他告訴天下人,仲尼哥哥是個順拐。看誰敢再笑話我左右不分。”青花得意忘形的竟然自爆了缺點。回頭眨了眨眼,“喂,剛才你什麼也沒聽到,對嗎?” 

 “對對對,這邊是右,對吧。”丁亥也逗起了青花。 

 “哼,不理你了,壞人。”青花氣鼓鼓的跑了。 

 丁亥目送著迷霧中的身影徹底消失在迷霧中,也看到迷霧中走來一副碩大的身影,不用去猜,一定是司徒朗。 

 休息了一段時間的司徒朗,心中的疑惑堆積在胸口,越想越憋悶,就在院子裡溜達,溜達著溜達著就走遠,走遠了也沒有減少些許煩惱,就又走了回來,回來的路上還看到了一個剛剛從地上爬起來,揹著一個大背囊的青年行者。 

 司徒朗看不起行者,他認為那是在浪費時間和生命,有那個時間,練練功夫,看看兵書,或者一把子力氣去翻翻地,都比這種整天漫無目的的遊走要好的多。 

 “哼,浪費米飯。”看到丁亥一個人站在那裡,司徒朗緊走一步,和丁亥分享一下痛罵虛無行者的樂趣。 

 “他是聖徒商仲尼。”丁亥白了一眼司徒朗。 

 “商仲尼有什麼了……誰?你說誰?那個商仲尼?”司徒朗本就碩大的眼珠子猛然張開,像要把丁亥吞下一般。哈喇子也不受控制的滴在丁亥的衣服上。 

 “是。”丁亥嫌棄的將司徒朗的大臉推開。 

 “這麼一看,果然不同凡響,不愧是聖徒,只有卓越的人,才能承受萬里獨行的寂寞。”司徒朗的態度馬上180度大轉彎,原地調頭成了小迷弟。 

 “那人很厲害?看你很少這份模樣,你對讀書人向來不怎麼感興趣。”丁亥問道。 

 “不是厲害,而是一種希望,這神州大地已經一千年沒有出過聖人了。” 

 “聖人真的那麼重要嗎?” 

 “真的重不重要,那不重要。重要的是,天下人都覺得他重要,他便是不重要也變得重要了起來。”司徒朗頗有哲學意味的思辯,直接將丁亥震翻在地,想不到這位粗獷的將軍,竟然有這般見識。 

 司徒朗明顯的感受到了丁亥的驚訝,一副不屑的表情回應丁亥,“是不是一直心裡看不起我,以為我是能動手不廢話的粗人?誰規定的五大三粗的人就一定是個莽夫?你難道不知道我是赤烏國唯一一個有資格參加龍場論道的人嗎?” 

 “龍場論道?你嗎?就憑你?你是去維護秩序,還是去幫著佈置會場?”丁亥知道司徒朗素來喜歡講大話,平日裡心情好,也就順著他了,今天臨時決定不再慣著他,當面就惡狠狠的揭穿了他,看他怎麼下這個臺。 

 “哎,這種以貌取人的陋習,遮蔽了你睿智的雙眼。看看這個,就知道我從來不講大話。”司徒朗從懷中掏出一封請柬,遞給了丁亥,“你以為我在講大話抬高自己,卻不知道,那是你帶著偏見在小看我。” 

 丁亥接過請柬,沒有急於打開,“所以,你其實本來叫司馬朗?那個二十年前一場大火後消失於天地間的人?” 

 “吆,你雖然生在長城窯廠,見識倒是不少。沒錯,順便說一句,司馬科是我的弟弟,我一奶同胞的親弟弟。這個事情知道的人都已經死了。”司徒朗的眼神由炫耀逐漸變成了冷漠無情。 

 “司馬朗便是司徒朗,將軍下得好大一盤棋。怕是連王上都不知道吧?你這也算欺君之罪。”丁亥邊說話邊向後退了幾步,擺出個防禦的姿勢,防止司徒朗暴起殺人。 

 “那倒沒有,我這偽裝,是奉旨偽裝,是先王的託付,先王的遺詔在司馬朗身上,所以司馬朗必須要消失。”司徒朗為丁亥展開了當年那場浩劫的一角。 

 “二十年前,赤七之所以要提前動手,也是知道有這份密詔在嗎?”丁亥的眼中泛出一些帶淚的火光,是不甘與氣憤的組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