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雅樂的謀劃

 插雲峰上，雅樂獨自靜坐在“書房”的窗前，她依然是那身素雅的打扮，臉上乾乾淨淨，頭上乾乾淨淨，只用一根絲帶捆住頭髮，一身的仙氣卻不減分毫。 

 桌面上是近期以來夜小天的新作，包含他那首《你愛我像誰》。雖然相隔兩個天下，萬里之遙的雅樂也發現了夜小天的心境有大變化，她不知道夜小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未知的擔憂讓她憂心忡忡。 

 這些年來，雅樂一個人的時候總會想起魚遊峰上的點點滴滴，塵封多年的插雲峰上也因為他們的入駐，變得熱鬧而有生氣，這讓她感到自己活得很有意思。 

 對於修行，雅樂其實並不熱衷，她對於飛昇沒有一點慾望，魚遊子的親身經歷，讓她知道了這裡的陰謀，她一下子沒有了心氣。 

 她也不想攀高，因為她並不熱衷強大，她最喜歡一個人淡雅的生活。但是自從他走後，她一直很努力的修行，她從未懈怠，她以更加專注的修行來面對未來，她承載了更多。 

 每當她覺得累的時候，那些曾經一起快樂的細節片段就是雅樂一直努力的動力。 

 雅樂心中一直有一個秘密，魚遊子是她的救命恩人，她一度很仰慕於他。但是幾年時間相處，魚遊子明裡暗裡的拒絕，雅樂早已經死了這條心，她還有著女孩子的矜持和清高。 

 當年魚遊子神魂消散，飽受打擊的雅樂終於放下，在魚遊峰的衣冠冢，她已經和他告別了，也和曾經的自己告別，那是一段無疾而終的愛戀。 

 魚遊子抱憾而終，雅樂承志，用消瘦的肩膀扛起了他的遺願，她對夜小天的期望更高，對自己的要求更嚴。很多個夜深人靜的時候，小憩片刻的她，默默為自己打氣，默默蓄積力量。 

 曾經的夜小天有一面是個憊懶貨，提線木偶一般的人，總是要雅樂扮演一個惡人的角色，鞭打著夜小天等人快步前進。所以一直以來，夜小天等人是痛並快樂著，所有人對於雅樂是敬畏有加，生怕惹她不高興。 

 雅樂一直都是個不愛說話的女子，交際也不是她的長項，然而她一直在默默努力，努力嘗試改變。心累了的時候，她總會不自覺的演奏起夜小天唱響的那些歌曲，心情好了，就會把那些話本小說，詩詞歌賦小心謄抄一遍。 

 修行界只看境界實力，不問壽元。其實雅樂何嘗不是一個年輕女子，她修行的時間和她的年紀根本不成正比。但是以上種種，她從未向任何人提起，包括魚遊子。 

 夜小天是在她的手中一點一點的塑造出來的，是她一步步看著成長的，他不是李柳這種懵懂少年，他是一個成熟的神魂體，他又承載了魚遊子太多的希望，因此雅樂對他格外的關注。 

 夜小天築基期的待遇，是雅樂的大手筆，就連自己的親傳弟子也沒有資格享受這種規格，這種偏愛可見一斑。 

 雅樂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煉製“迴響”的原因，她的心思不知不覺之間越來越多的放在夜小天的身上，心絃也為他顫動。 

 和夜小天相處的時間越長，他總會在不經意間給她驚喜，她總是不動聲色，但是心裡很受用。一步步的看著他成長，這種感受難以言表。 

 她也曾迷茫過，因此她半推半就的收下兩個徒弟，但是她發現，這不是師父對徒弟的期待，也不是對李柳的認可，這種感情很複雜，她也弄不明白，沒有人可以給她解惑。 

 雅樂做了很多違背自己意願的事情，若是為她自己，萬萬不能做出這些決定，但是她從不後悔，成為了自己最討厭的人。 

 江湖女李嬌娃是她的第一次嘗試，當時她面無表情，冷若冰霜，把仙家的無情展現得淋漓盡致，然而最後時刻不得不心軟，答應了她的請求。 

 因此，她一夜為難，這種處事方式，與她天性不和，她在兩難中自己和自己賭氣。在這之後，她不斷挑戰自己的底線，捫心自問，她覺得自己很無恥。 

 緊接著，霸刀妖姬橫空出世，夜小天意外的和她很契合，雅樂對此莫名的憤怒，她原本不是這樣想的。若不是看在魚遊子的面上，不斷提醒自己破天刀的重要性，她眼中容不得這粒沙子。 

 隨後是蒹葭的投奔，她意外的拒之門外，蒹葭的勇敢和倔強，讓她很欽佩，但是不影響她沒有好臉色給到她，她怎麼能允許一個無用的人存在夜小天身邊。 

 羽衣的事情是她一手策劃和操辦的，這對李柳不公平，算計一個素未謀面的女子很無恥，她都清楚這些，但還是義無反顧； 

 對於靈虛道人的謀劃也很不地道，她都知道，但是這些惡名她都能承受，魚遊子的遺願就像天塌下來一樣，死死壓著她喘不過氣，她必須為此努力，哪怕犧牲了別人也在所不惜，包括她自己。 

 儘管她籌劃了這麼久，花了這麼多的心思，但是事情的發展永遠出乎她的意料。先是魚遊子的身死道消，一個領路人還沒讓自己的傳承者成長起來，就被無情打殺了。 

 雅樂經歷了一次絕望，儘管她已經全力以赴。已經有些絕望看不清前途的時候，是夜小天的護道讓她再一次攀登上高峰，讓她有勇氣再試一次。 

 死裡逃生的夜小天終於開始蛻變，一切都朝著好的方向在發展。然而天意難測，通靈道人的再次出手，夜小天兩次差一點命喪黃泉。 

 雅樂怕了，她深知自己勢單力薄，她甚至違背自己的意願，厚著臉皮走進了截教的大門，拜倒在那裡。 

 她想盡辦法，讓夜小天遠離這些是非，她深信夜小天有更大的機緣，不在三清，而在浩然。 

 李柳一直都做得很好，對通靈道人一行人恨之入骨的雅樂，終於能夠長出了一口氣。雅樂不是沒想過給魚遊子報仇，但是她不能胡亂插手。道生說過，小不忍則亂大謀，她有長遠的計劃和考量。 

 她是一個簡單的女子，通靈道人的胡攪蠻纏，總是她心裡的一塊心病。通靈道人被李柳當眾斷了大道根底，想要恢復巔峰，怕是很難了，雅樂知道這個消息之後，心裡一下子痛快多了。 

 玉女宮羞花夫人的信來得很突兀，雖然她們算得上是泛泛之交，但是羞花夫人的性格和她出入太大，她不覺得自己給別人留下什麼好印象，因此更不可能和她有什麼太大的交情。 

 雖然信中隱隱約約，但是結合夜小天的遭遇，雅樂已經猜出，這段交情，是獨屬於夜小天的。 

 曾幾何時，她也會被庇護了，以前是魚遊子，現在是夜道生，這種難得的心路歷程，讓她很暖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