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你敢答應嗎 作品

第205章 槍挑真定府(二十九)

 七月三十日,甲午。一大早,朝廷天使終於趕到真定府城。鄭家子弟隨同府城撫、鎮、內率所屬文武內官,具龍亭、黃蓋、龍旗、御仗出郭在東門外接官亭恭俟。詔至,跪迎。

 按照朝廷制度,前來宣旨的行人司行人張龍在鼓樂奏鳴中,恭敬的將聖旨放入龍亭。各官興,然後在儀仗引導之下,被本府大小官員簇擁入城。真定縣雖然能做的不多,卻一樣都沒有落下。不但沿途鮮花擺滿街巷,甚至在衙門和街道上還擺了綵帶。

 這倒不是鄭家的面子多大,而是朝廷制度就是如此規定。這還是誥命,若是敕命或者宣告還要規模盛大。畢竟‘達綸音’、‘升鳳’、‘聞龍’,無上聖旨,此為君王,豈有不恭之理?”不但府州縣衛學生,甚至真定府境內所有州縣都要派專人來謄黃。然後頒佈府、州、縣、衛,宣播德音,無有不遍。

 鄭家女眷不便出迎,因此這次來的都是男丁。為了向周圍人誇耀,在鄭傲提一下,這次鄭家所有人騎得都是河曲良駒。城內的閒漢,啦唬光棍跟著起鬨,就連路人也好奇圍觀。

 真定府鄭家一共五房,聽起來不少,可是二房絕嗣;三房一子在外,一子被逐;五房只有鄭直一人在家,六房鄭寬遠在京師,所以長房的四個兒子成了響噹噹的鄭家臉面。相比之下,穿著一身青袍、頭戴大帽,走在隊伍末尾的鄭直反而顯得有些低調。沒辦法,鄭直雖然名頭在外響亮,卻必須按照長幼有序的規矩站隊。

 無所事事的他心有所感,扭頭看向沿街一堵牆,有兩個腦袋剛剛探出。對方也察覺了他,趕忙縮了回去,卻傳來了銀鈴般的笑聲,引來前邊幾個兄弟好奇的張望。

 鄭富沒有留意到,鄭安瞅見了也沒有開口。今個是大喜的日子,他不會找不痛快。更何況如今鄭家用的銀子,很大一部分都是鄭直拿的,六房那裡,反而出的少了。若是以前他一定會鼓動自個的大娘子去鬧騰的,可是如今,剛剛出了十一姐的事,還是先穩一穩。雖然他家徹底和長房鬧掰和六房心存芥蒂,可是和五房,尤其是鄭直還算相處融洽。這一回可不能莽撞行事,否則就沒有地方撈好處了。

 隊伍行至衛西街,鄭安下意識的瞅了眼東頭的一座臨街小樓。果然二樓東邊的窗戶開著,一道麗影站在那裡正在張望,他不由自主的挺了挺胸膛。

 鄭直仔細打量了一下那個妖豔的女人,記住位置後,跟著隊伍緩緩走過。半個時辰後,隊伍來到位於府城北邊的鄭家。此刻鄭家正門已經打開,尉氏等人已經恭迎在外。張龍在巡撫王沂的引薦下與尉氏見禮。

 凡頒詔之禮,直省會城傳集耆老眾庶,於公所候聽宣讀。可那是針對官民大事的,至於誥命,則只限於受誥之家,其餘人等是需要回避的。因此王沂等人一入鄭家就被引入偏廳休息,而張龍和鄭家諸人則來到正堂。待公人將龍亭陳於堂上正中後,高呼一聲“排班。”

 禮部派來的官員開始引導鄭家人按照文東武西,北面序立,如朝賀儀。鄭福是武職,尉氏自然站在西邊。不過因為男女有別,尉氏等女眷站在前排,鄭家男丁站在了後排。

 張龍看隊伍成型後,揚聲道:“跪。”

 眾人都跪了下來,張龍這才恭奉西面宣讀旨意“奉天承運皇帝,敕曰:人臣有勞於國,朝廷必寵其家。婦專饋祀,儀刑不出於閨門,國重褒封,寵命必均於伉儷。顧乃名臣之嘉配,可無推錫之殊恩?典章具在,倫理所關。故後軍都督府同知鄭福妻累封恭人尉氏,出自名門,言容有常,禮法自守,秀鍾大族,稟柔成性,蘊粹含章。葉沼沚之芳猷,茂頻繁之雅韻。歸於良士,晨昏奉盥,承尊孝以無違;拮据力操,治閫嚴而有則。克勤內助,允有婦儀。

 爾夫鴻冥遁跡,能偕隱以灌園;迨其鴻漸升階,尚履約而秉杼。足兵足食,節鉞之績爛焉;將翱將翔,佩環之助遠矣。嘉茲懿範,宜霈寵綸,夫既顯庸,爾宜偕貴。是用加封爾為一品夫人,荷天之寵光,彌耀於魚軒。惟德之行儆,益勤於鸞壺。欽哉!”

 連續宣讀三份詔書之後,身穿四品恭人冠服的尉氏這才叩首謝恩,雙手接過聖旨,在長媳馮氏和六兒媳沈氏攙扶下起身,當眾複述三道聖旨。

 待宣讀完畢,尉氏等人再次站好,張龍這才道“跪、叩、興。”眾行三跪九叩禮。

 行禮之後,尉氏這才開口“聖躬萬福?”

 張龍回答“聖躬萬福。”

 如此宣旨儀式才算真正的結束。

 尉氏請張龍落座,然後被沈氏等人簇擁著返回後院更衣。鄭富和鄭安陪坐,鄭直則跟著鄭傲四兄弟前往偏廳,請等在那裡的王沂,王綬,熊達,顏泓,石清,崔鐸,孫遜,廖鏜等人來到正堂敘話。

 “早就聽人講過鄭解元丹書過人,不曉得今日能否有緣一見?”張龍是正兒八經的進士出身,和鄭富,鄭安兩個武夫實在沒有啥講的,應付了幾句後,待鄭直等人入內,直接開口。

 “張天使若不嫌棄,俺就獻醜了。”鄭直自然不會掃興。

 也不用他吩咐,鄭修已經起身安排了。鄭直也不好冷場,乾脆道“不曉得張天使

想寫些啥?”

 “正所謂‘君子萬年,福祿宜之’。今日乃是鄭家大喜之日,俺就不喧賓奪主了。”張龍卻笑道“俺只求一觀即可,這墨寶還是要留在鄭家。”

 王沂笑道“張天使高見,鄭家確實應了‘君子萬年,宜其遐福’。”

 “君子萬年,福祿艾之。”王綬笑道。

 “君子萬年,福祿綏之。”熊達立刻接了一句。

 “養怡之福, 可得永年。”孫遜見在場其他人都不吭聲,這才講了一句。

 “好好好。”在場的武官都是大老粗,根本聽不懂這些人在講啥。其餘文官,大都是雜職出身,哪敢亂開口。還是中官廖鏜反應快,不甘示弱,擊掌道“鄭解元此乃五福臨門,不如就寫一個‘福’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