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一夢李/ 作品

第 310 章 番外一

  “你以前的衣品比現在好多了。”她一邊翻一邊鄙視他,“你看看,以前你還有夾克、襯衫、衛衣、針織衫……現在呢?除了土著服裝之外,你只有一百套一模一樣的作戰服,除了迷彩的就是黑的。你的好看衣服都是我買的,我不說你就不/穿!身為共/和國大裁判官,天天穿得跟科洛桑大學的保安一樣。”

  靳一夢此時穿的正是一身“好看衣服”。他外套黑色修身款羊毛大衣,內著暗藍色提花暗紋窄襯衫,腿上一條黑色刺繡馬頭徽標的工裝長褲,脖子上搭一條棕色格子圍巾,端的是英俊瀟灑,風采逼人。值得一提的是,當他交代完/事務,換下土著衣物來找李/明夜出發度假時,穿的正是一身純黑色作戰服。他那身作戰服不僅寬鬆利索便於行動,價/格更是昂貴得堪比裝備,面料防割耐磨阻燃甚至還吸光——隨後他就被李/明夜一腳踹到隔壁去換衣服了。

  靳一夢兩手插兜,笑吟吟地看著她翻,“我以前要出去談生意嘛,得見人,當然得認真收拾一下。”

  “那現在呢?”

  “現在談生意的是你。說起這個,領/導啊,你那一百件阿斯加德斗篷……”

  李/明夜隨手翻出一團皮/帶,往後一丟,風聲凌厲,快逾閃電,直奔靳一夢面門。他抬手接住,穩穩丟到身旁的另一個收納箱上。

  “我本來以為會翻出一些……啊,女士內/衣之類的。”李/明夜笑道。她已經翻完了衣服,也不收,直接整箱連帶翻出的一地凌/亂衣物,通通用原力推到身後。她興致勃勃地打量餘下的收納箱,突然打定主意,又把一箱拖來身前。

  靳一夢蹲下開始收拾,手腳利索,動作極快,精準縝密,將所有衣物原樣疊好,原樣收納,完全還原。方才開箱時他用感知稍微探了一下,因此這對他而言不成問題。“我要帶人也不會帶這兒啊,基本都是去酒店。”他淡定而又坦然,甚至開始逗她:“再說了,把內/衣留這兒,人家走的時候穿啥?我又不是變/態。你真要找,找找有沒耳環啊,保溼噴霧啊,口紅什麼的,這還靠譜點。”話語中頗有促狹之意。

  李/明夜原本只是玩笑,聞言索性冷笑道:“找出來一個扣一次小黑屋。”

  “喂!不講/理你這……”靳一夢立刻急了。在比一瞬間更短的那一個剎那,他已經把剩下所有收納箱通通掃了一遍,而後重新恢復淡定。

  “一個都沒有?”李/明夜還挺不服。

  “嘿,你!過分了啊。”靳一夢合身撲上,出手如電,抓/住李/明夜的手腕,將她手心裡藏著的口紅摳了出來。他笑罵道:“小混/蛋,要翻舊賬你就老實翻,別搞誣陷這套。”順手還在她屁/股上拍了一下。

  “這不叫誣陷。你的犯罪事實很明確,這只是創造證據。”李/明夜不屑道。她把口紅收回儲物空間,接著翻那個收納箱。

  “那你就班門弄斧了,科蒂大師。創造證據這個事兒,還是我們裁判庭比較專/業。”靳一夢笑道。他蹲回去接著整理,忽然抬頭往李/明夜那邊望了一眼,“呦,怎麼把這個翻出來了。”

  李/明夜將手裡的物事拎起來一抖。那是一個磨砂塑料袋子,形如無指手套,袋口收得極小,圍有一圈塑膠鬆緊帶。“這個……”她詫異地挑挑眉,稍微思考了一下,“洗澡用的?”

  “嗯對。我不是有段時間手斷了嗎?打了鋼板和釘子,搞了石膏固定,三個月不能沾水,洗澡就很麻煩。緬甸這破地方,又是夏天,每天不沖涼實在不行,得出人命。這個洗澡的時候套/上,就不進水了。”靳一夢笑道。值得一提的是,正是因為手部精細關節受傷,以至於留下了輕微後遺症,他重生於鬥獸場時,其身/體才會塑造成他受傷前的狀態,比實際年齡年輕4歲。

  李/明夜緊接著又翻出了一個手腕關節固定器。她把這固定器拿起來看了看,把右手伸了進去,左手繫好綁帶,略一活動。“這個是軟的耶,真的能固定嗎?”她奇道。

  “你戴反了,手掌心在這邊。而且你沒插支撐板,插了才能固定。”靳一夢說道。他趨身上前,解/開固定器,又從收納箱裡摸出支撐板裝入固定器之中,隨即熟練地將其戴到李/明夜手上。他一邊戴還一邊嘀咕:“老許是他/媽屬倉鼠的?這些他要麼扔了算求,要麼直接燒給我,不燒不扔的留著幹啥。”

  護具戴好之後,李/明夜稍微活動了一下,果然感受到了些許限/制——但這跟護具質量無關,純粹是由於她力氣太大了。“你痊癒之後不也沒扔嗎?”

  靳一夢端詳那護具,與束縛其中的那隻素白纖手。他忽然極輕微地皺了皺眉,低下頭又飛快把那護具拆了,“算是留個紀/唸吧!骨折不是啥大事,那也是老/子第一次受這麼重的傷。”

  李/明夜何其瞭解靳一夢?她按住那護具,抬頭盯著他。

  “這東西在你手上,會讓我有一些非常不好的聯想。”靳一夢說道。這也確實是實話。在他的心裡,李/明夜是不能跟含有“受傷”、“死亡”、“疾病”、“痛苦”一類象徵的事物放在一起的,這種場景會讓他不安。當然,她是施加者時除外。

  李/明夜挑了挑眉,沒說話。

  片刻後,靳一夢嘆了口氣。他調整了一下姿/勢,坐到地上:“好吧……我就這麼說吧,寶貝兒。我斷手那時候呢,還是我自己出/臺幹活兒的時候。我剛打出點名氣,開始掙大錢了,開始有朋友了,也開始有敵人了。結果這時候,我手斷了。”他的聲音平靜依舊,“斷的比較嚴重,粉碎性骨折,開放性骨折,骨缺失,軟組/織損失,至於恢復後的功能喪失程度呢……寫字拿東西都還行,但你也知道我要的不是這個。我一把槍幾十斤,以前端那兒半小時都不抖一下,以後再也做不到了。我殘廢了。”www..m

  “難怪你剛進鬥獸場的時候槍/械技能那麼低。”李/明夜說道。其實靳一夢那時候的槍/械基礎技能並不低,足以把大部分奴/隸階槍/手斃得滿地找牙,但水平這種東西,主要看跟誰比……要知道js剛進鬥獸場時直接就是槍/械基礎9,亞瑟·楊更是精通1。他們的起點,就是許多人的終點了。她笑道:“我記得傑森好像還嘲笑過你這個。你可是大名鼎鼎的詹姆·科蒂呀!‘不敗的’詹姆·科蒂,無敵的大將軍,百發百中的神槍/手,結果剛進鬥獸場時槍/械基礎才6/級。”

  “我給你說過,那時候我已經很久沒有正經開過槍了。後來我練了一段時間,都不用吃卷軸就趕上來了。”靳一夢便也笑了。他所敘述的這段經歷,幾乎可以說是他一生中最落魄的低谷。彼時他還很年輕,而他出眾的實力是他艱苦奮鬥所得的榮耀,是他生命裡唯一的驕傲。他的眼前剛開始有未來,轉瞬間急轉直下。因此他幾乎被絕望擊潰,雖然最終走出了那段陰影,卻也不願回顧。

  ——然而,李/明夜沒有急著同情他,也沒有立刻安慰他……她的態度很輕/松,好像一切不過如此。這令他心裡輕/鬆了不少,不再難以啟齒。就像他此時講的,不過是一段再平常不過的過去的故事,而非自承軟弱。

  靳一夢開始有閒心開玩笑:“你別看傑森那麼嘚瑟,還他/媽嘲笑我,要是丫在緬甸,十有八/九是給老/子打工的,就一小馬仔。他不是寶貝他那頭紅毛嗎?那雞冠頭阿斯特羅忍得了老/子忍不了,非得讓他剃光了不可。”

  “想籤傑森可不簡單,他的要價是很高的。”李/明夜笑道,“所以,你最後找到了不用開/槍的方法?”

  “嗯,找到了。我後來想了一下也想開了,不能打就不能打了吧!這手說是殘廢了,要是擱普通人裡,老/子也不算殘。我就決定乾點普通人乾的事兒,轉型開公/司。我找了一幫退役武/警過來,主要是當教官抓訓練,願意幹髒活就幹,不願意大不了另外找/人,慢慢的就把公/司做起來了。老許就那時候過來的。”

  靳一夢的語氣輕/松平靜依舊,但李/明夜還是迅速發現了癥結所在——他開了公/司,資源何來,渠道何來,資金何來?想必從此之後,他就不再完全是他自己了。她想起他對過去自己的評價,最經常使用的詞,正是“急功近利”。“你是如何想開的?”她問道。

  “怎麼說呢……一開始我是不知道啊,醫生談話都是找陳柏談的,他也沒告訴我。那時候我以為最後能全好,就想著好了就行了,然後這手仨月不能用,我就練練左手唄,寫字啊拿筷子啊什麼的,正好住院無聊,就打發打發時間。”靳一夢又在那個收納箱裡翻了翻,翻出了幾張泛黃乾脆的紙與一張黑漆漆的片子,那是他的出入院記錄、診斷單、Ct報告單和三維影像片等等,“手術後過幾天不是得拍片子嗎?要檢/查手術情況。那天早上陳柏有事,非得叫我等他來了再去拍,我就尋思老/子斷的是手又不是腳,他陪個手術也就算了,手術嘛,總得要人簽字,我左手字那時候寫得還不像樣。可他拍個片子還要陪?這小子指定有事瞞我。我就自己去拍了片子,完/事後拿著片子去找醫生,把實話問出來了。”

  李/明夜坐到地上,靠進他懷裡,拿過那疊材料瞄了一眼,發現他是回北/京做的手術,而陳柏陪了全程。我以後或許可以對那傢伙親切一些,她心裡想,隨即仔細查看所有報告單——尤其是三維影像。片刻後她做出判斷:“你的手術其實很成功,醫生也已經盡力了,但你這個傷……想要完全恢復如初,至少得用納米機器人。就算在科洛桑,你也得住兩天院的。”

  “這點小傷還去科洛桑住院?老/子一瓶驅散藥就治好了。但我那時候……怎麼說呢?陳柏那小子來了以後,第一件事就是問護/士,我有沒有打醫生。”

  “呃,你打了嗎?”

  “沒有。”靳一夢搖了搖頭,“我那時候沒力氣打人,就是想睡覺。我不想打人,不想看電視,煙都不想抽,啥事都不想幹,話也不想說。反正吊著營養劑也不用吃飯嘛,我整天就躺床/上,除了被叫醒吃藥和起床/上廁所,就是一直睡覺。”

  “……哥。”李/明夜忍不住喊了他一聲,她聽得實在是膽戰心驚。根據他的隻言片語所洩/露的症狀,她判斷這並不是受了打擊一時自閉,而是嚴重的心理病症……假如他那時就是古道修行者,因此生出心魔都不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