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處尋歸途 作品

第 295 章 第五章


  中場10第五章

  同為大城市,天津當然不會比北/京更有趣,只是來時恰好入夜,於是又多了一重燈火迷離的曼妙風情。二人便像真正的遊客一般,坐了觀光巴士,又坐船遊了河,末了隨便挑一個能俯瞰城市地標景的酒店住下。

  星際時代的議員大樓都住過,照理來說這兒再繁華也比不過科洛桑,但靳一夢還是在窗邊看了許久。這是唯一一個與他有關係的宇宙,唯一一個與他有關係的國度,於是一切都不一樣,燈火闌珊與車水馬龍都真正有了意義。除了李/明夜身邊之外,這是第二個能令他感到……自己真真切切“活著”的地方。他的心臟與這片古老而蒼茫的大地有同樣的搏動,如同血脈相連。

  這一刻,靳一夢忽然明白了“故鄉”的意義。他知道,即使他再次離開這片土地,甚至的,即使這一方宇宙被混沌海的波濤摧毀,這片國度仍然會存在於他的心裡,永遠為他提/供力量。就像他早已逝去的,和未來終將逝去的凡俗親人朋友們一樣。

  這天晚上靳一夢並沒有睡,他對李/明夜說起了自己小時候的事。直到這一刻,靳一夢那位自昨天起一直被他避而不談的姥爺,終於再度在他口/中/出現,並在他的無數熊孩子事蹟之結尾閃亮登場,把他抽得如陀螺般旋轉——若是事蹟較早,那麼登場的便是他那位早死的老爸和病故的爺爺。總之,所有事/件都是以抽陀螺作為結局。

  當然,作為被抽的那隻陀螺,靳一夢絕對是罪有應得。他的豐功業績包括把二踢腳藏在蜂窩煤眼裡啦,在狗尾巴上綁鞭炮啦,在地毯下鋪摔炮啦,順著防盜護欄爬到四樓陽臺啦,把部/隊養的小雞仔小兔子種進菜地裡澆水施肥啦……如此種種,諸如此類,都是一些雙標如李/明夜,都不得不承認他捱揍實屬活該的熊事。其實靳一夢那段無憂無慮的熊孩子時期並不很長,但他說得極詳細,敘述方式又生動有趣,因此二人足足聊了一夜,等天邊微微泛白時,方才意猶未盡地結束。

  二人一大清早又回北/京,帶著林以蘭去醫院建檔體檢。老太太的身/體確實很健康,但體檢的意義並不僅僅是知道當下,更多在於通/過長久和定期的體檢,從而使得醫生能夠把握其身/體健康狀況的總體變化趨勢。靳一夢不可能常來,李/明夜固然是留下錨點在此地,卻也只能維持常態化的大致感應,不可能洞悉林以蘭身/體中的每一絲變化。在這方面,還得老太太和趙姐自己上心才行。

  醫院去完之後,二人又沒正事做了,靳一夢索性回家拿上釣竿漁具,開車出門釣/魚去。他一路上都在興致勃勃地吹噓他上次在某個荒郊野外找到的好釣點,結果到地方一看,那荒郊野外已經成為了遠郊,三公里內赫然矗立有足足4個新樓/盤……而那條曾經位於荒郊野外的河流不僅憑空拓寬十來米,兩側甚至還築起了兩條近水棧道,放眼望去盡是花紅柳綠,全都是釣/魚佬和他們滿滿當當的各色漁具。

  “……”靳一夢氣憤地摁了一下喇叭。大夏天的,這幫釣/魚佬一個個黑得跟碳一樣,還真不怕熱啊!

  “換地方嗎?”李/明夜忍笑建議道。

  “不換!”靳一夢很倔強。他回京不多,因此並不知道其它釣點,再想釣/魚就只能去公園了,而公園裡的釣/魚佬比這裡還多。“跟我搶釣口……寶貝兒你看著啊,等我釣個大的,就這邊173米3.57米深那隻六斤的翹嘴,我這就把它釣起來,氣死他們。”

  “我相信你會的。”李/明夜不甚在意地回道。

  李/明夜的信心無疑是有道理的。這些魚毫無自主與智慧可言,因此極易受他們的影響。以靳一夢的境界,哪怕他只是在岸邊乾坐著裝裝樣子,不打窩不下餌甚至不掛鉤,這都無所謂——只要他在心裡想著要上魚,不需要刻意使用任何手段,魚兒們就會前仆後繼爭先恐後地排隊主動咬住他的魚線,或是乾脆一個接一個地往他的魚簍裡蹦。然而靳一夢非常地倔強,執意要憑“真本事”贏過這夥“跟他搶釣/魚點”的釣/魚佬。他甚至刻意暗運隱匿功/法,力求讓自己跟尋常人沒有任何區別……說句老實話這其實挺費勁的,而且他現在正在度假,屬性打了三折都不止,而他隱匿功/法中最次的也是C+,所以這是真挺費勁的。

  “呃,你的境界難道不是你‘真本事’的一部分嗎?”李/明夜一邊幫他下簍子,一邊嘀咕道。她沒刻意壓/制,因此也就在這岸邊站了這短短片刻,水面上頓時遊紋遍起。那條被靳一夢看中、又得李/明夜留意的大魚如蒙感/召,仗著身長體胖,火急火燎撞開小魚游過來,在她面前遊了一圈又一圈,恨不得自己跳到岸上來。

  靳一夢趕緊把李/明夜拉離岸邊,往小馬紮上一按:“你就坐這兒。”隨後從車上搬來戶外遮陽傘,又從儲物空間中抱出移動空調、移動小冰箱和一張摺疊桌。冰箱裡除了飲料、冰淇淋、蛋糕等需要冷藏的零食之外,還有早上剛買的西瓜,切了一半凍了好幾個小時,鮮紅欲滴,冰涼爽口。他先將西瓜放進她懷裡,又找了個勺子給她讓她自己挖著吃,還撐了一個塑料袋在她旁邊方便她吐籽,接著又拿出一包抽紙,撕/開包裝放到摺疊桌上……

  李/明夜坐在傘下,懷裡抱著半個大西瓜,身旁移動空調呼呼吹,覺得附近所有魚連帶釣/魚佬都在看她。她其實挺無奈,她並不怕熱,也完全不怕曬啊!不過跟靳一夢出門就是這樣,她已經很習慣了。“你看別人釣/魚都沒拿這麼多東西。”她一邊說著,一邊挖出西瓜中心最水甜的一勺,塞到正在往摺疊桌上鋪零食的靳一夢嘴裡。

  “嗯,這瓜不錯。”靳一夢笑道,“別人釣/魚又不帶老婆。”李/明夜不愛抽他的煙,所以他只拿出菸灰缸和打火機,放到她手邊。

  李/明夜默默地看著靳一夢鋪零食。這張摺疊桌不大,此刻已經被他鋪滿了,而他似乎還想繼續鋪,又開始這邊挪挪那邊疊疊……“你這帶的不是老婆,是飯桶吧!”她一邊吃西瓜一邊吐槽,“我一直不知道你這習慣是哪來的,直到見到你姥姥。”

  靳一夢已經掏完了好利來,正在掏稻香村,聞言“嘁”了一聲:“每次都說我帶得多,然後你每次都能吃完,那我哪裡帶多了?根本就是剛剛好嘛。”

  “我又不是沒剩過!然後你就都吃了。”李/明夜反駁道。

  “那我們兩個吃剛剛好嘛。幹嘛,這都我買的不讓我吃?你不講道理。”

  李/明夜張了張嘴,竟然無法反駁,忍不住就給氣笑了。“好好好給你吃。”說著又挖了一勺西瓜遞過去。

  在兩/岸圍觀釣/魚佬從震/驚羨慕漸轉無語的目光中,靳一夢佈置完傘下空間,好像終於想起自己是來釣/魚的而不是來野營的,遂拿出一隻小桶和一個小碗開始拌餌料。紅彤彤的一小桶,還兌了二鍋頭,酒香四溢。旁邊釣位的老叔見了,頓時知道他多少也算懂行,頗感興趣地湊過來搭話……

  釣/魚這個事情,說穿了不過是打發時間,是娛樂。獨自一人垂竿野釣是一種釣法,三五好友結伴成群是一種釣法,跟身旁的陌生人吹牛聊天打牌交/友,也是一種釣法。不過多時,又有兩三人固定釣竿、繫好鈴鐺,優哉遊哉晃了過來,打算湊起一桌小小的牌局。一張桌子很明顯不夠用,一個老叔一拍腦袋說自己車上有一箱礦泉水可以當桌子使,另一個很開心地表示自己車上有牌。這兩人是釣友,遂結伴回去車上拿東西,李/明夜聽見他們在路上討論靳一夢,認為他應該是個老/子官挺大、自己官/位也不小的官二代。

  靳一夢當然也聽見了,“那他們可看走眼了,老/子現在就是個平頭老百/姓。”他一邊從冰箱裡拿出冰啤酒來分,一邊在團隊頻道里笑道,“就算按過往履歷算,更大的官兒也不是我啊!是吧,領/導。”

  李/明夜回憶了一下:“除了洪荒現代宇宙那次之外,我們好像一直是平級的。”

  “嗯?”靳一夢還有點意外,“星球大戰那次也是?”

  “我只是職比你多。你的工/資比我的議員工/資高,可要是加上共/和國宗/教協會和我掛職的其它政/府和民間組/織的收入,我比你高。”李/明夜沒提絕地教團,因為她的絕地職務壓根就不給她提/供薪水,“我跟你是兩個體/系,不好直接比較。”

  “也不能這說吧,絕地教團和裁判庭都直屬大共/和國軍,只是第四次修正案把絕地的軍銜取消了……嗯,要是沒取消的話,論軍銜咱倆應該平級。”靳一夢道,“至於什麼第一使徒,好像一直都是教/派裡其他人自己搞出來的叫法兒。”這個他記得很清楚,因為聖典就是他編的,而他只編到“使徒的不同領域權能”為止。換而言之,彼時命運組/織一團成員個個都是平等的使徒,如果使徒由教團發工/資,大家的工/資應該一樣。只是他們的擅長方面不同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