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青1311 作品

第十一章 南幹大渠晚空 (二)雙飛燕

(二)雙飛燕

剛才那個逞能的菜包子,勉強挑了兩個半筐土,站起來時,趔趄著顫悠悠的;往坡上爬時,兩腿直打哆嗦,身子彎得蝦米一般,一步一挪,沒上四五步,便“骨碌碌”,“哎呀,姆媽呀!”一連串的驚叫聲中,皮球一般,連筐子帶人滾到了渠底!

大家歡快的笑聲、打趣聲,響徹工地上空:

“哈哈哈!”、“菜包子,你又多了個外號——滾球子!”

“不不不!不準確,應該是菜皮球!”

“啊啊啊——”誰知,笑話菜包子的喬金根,一隻腳都快踏上岸沿了,結果,一腳踏空連人帶筐子,骨碌碌地,又滾下了渠底!

“哈哈,活該!笑話人家,嘎快就現眼!儂就叫喬現眼!”一臉嘴啃沙的菜包子一骨碌爬起來,揉著肥墩墩的屁股,捶著厚墩墩的腰,嘴裡“呸呸”著沙土,笑罵道。

渠底,是一個個面朝黃土背朝天,不斷挖土、不停地往一隻只有著三面圍擋、中間有一根丁字筐梁的梯形紅柳筐裡裝土的人,是一把把龍騰虎躍、上下飛舞、銀光閃閃的坎土曼、鐵鍬。

一部分人用坎土曼、鐵鍬把淤泥拋甩進一隻只土筐,另外一部分人則用筐裝肩挑把溼泥沙運到渠岸上。

由於渠水剛退走,渠底的泥沙還很潮溼,有的地方甚至還滲出渾湯一樣的水,挖起來很費勁。走在溼泥沙上,徒手走在上面也很吃力,“撲哧撲哧”地亂響,挑著沉甸甸的擔子走,就更是幾乎一步一挪,一步一拽,稍不留意,用勁過猛,鞋子就陷在溼黑的泥裡,拔不出來。

一輛輛獨輪車,則像迴旋的飛梭。虎背熊腰的張連長,就在推獨輪車的隊伍裡。紅黑的大臉盤上,汗水淌成了小溪。

推獨輪車,是整個工地最重最累的活兒。一擔土,起碼一百多斤;而要裝滿一獨輪車的土,起碼得二、三擔土。

五輛推土的獨輪車,別的獨輪車手都換了好幾茬了,只蕭長元的獨輪車還一直在他的手裡,儘管他的舊草綠軍裝已被汗水浸溼得像水裡撈出,步子也有點趔趄了。

王眉娥揚起水洗過似的紅噴噴的臉,往那陡坡上挑擔爬行的人們看去,心頭一顫,八個饃饃的步子已經歪歪斜斜了!

十五個女同志,挑擔的只有三個:一排長八個饃饃、黑非洲、二排長郭三花。

她用手背抹了把汗,走到一邊正有一坎土曼,沒一坎土曼,挖著土的林茜草跟前,小聲道:“林林,阿拉也去挑土吧,你看人家那三個挑土的女同志都累得不行了!特別是八個饃饃,步子都歪了!讓她們也幹會兒輕鬆點的挖土工作吧。”

“輕鬆?挖土也不輕鬆!儂看看,阿拉已經是咬著牙了!”林茜草停下挖土,沒好氣地小聲道,“還換八個饃饃呢,我恨都恨死伊了!要不是開會時聽伊在下面悄悄說挖南幹大渠、中午一頓兩個饃饃,比平時多一個,而且吃得好,天天有肉吃!哼,要知道一天三頓還是包穀饃,只有中午一頓菜裡有肉,而且,就那麼兩個指甲蓋大的三小片肉,打死我也不會來!如果知道挖渠嘎苦嘎累,哼,就算一天三頓,頓頓都有一碗肉,頓頓都有大米飯恰,打死我也不會來!再說,八個饃饃自己不是說了嘛,每個女同志只要不偷懶,能挖土的挖土,能挑擔的挑擔,保質保量完成阿拉女隊每天的工效定額,就行!我呀,就只能挖土!就是挖土,也沒輕鬆到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