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 章

感覺到握在腕間的手指又收緊了幾分,沈丹熹垂眸看了一眼,這隻手從兩人見面起就一直握在她腕間,他的指節修長,指甲圓潤,中指的指根處,有一顆鮮紅的小痣。




沈丹熹裝作不經意地摸了摸這個小痣,她記得,殷無覓手指上似乎沒有這樣一顆痣。




而且,他也絕不會像這樣握著她,帶如此強烈的佔有的意味。




緊緊倚靠在身側之人的一切都那麼違和,沈丹熹很難不生出懷疑。但奇怪的是,她雖然懷疑,卻又對他提不起太過強烈的戒備心。




她從他身上感覺到了一種毫無緣由的熟悉感,甚至,比起青梅竹馬的殷無覓,沈丹熹在他身邊還要更自在一些。




正是這種熟悉感讓沈丹熹心內充滿疑惑,讓她一時也難以判定眼前之人的身份。




兩人是在晨光初曉之時回到玄陽宗的,銀葉小舟迎著朝陽飄落下來。




漆飲光裝了一晚上的病弱,聽到沈丹熹輕聲喊他,說到了,他才虛虛掀開一點眼皮,看向前方隱於巍峨山巒中的屋舍。




玄門中人遺世獨居,玄陽宗亦建在遠離凡塵的深山當中,綠濤遮蔽了屋舍,唯有那一座白石建成的巍峨山門頗為醒目,讓來人知曉,跨過白石門樓,後方便是玄門地界。




山野之間漂浮著薄薄晨霧,漆飲光偏眸看到樹梢上垂掛的綵綢,遠遠的,半山腰上露出的屋宇簷下亦掛著通紅的燈籠。




玄陽宗宗主之女即將成婚,宗門內已有了些喜慶的佈置。




漆飲光瞳孔中映照著灼眼的紅,不知怎麼,竟覺這個畫面似曾相識,和銘刻於意識深處的另一幅景象重疊在了一起。




心中翻湧而出的酸澀心情亦無比熟悉,絕非第一回嚐到。




“先前一直奔波,都還沒來得及恭賀殿下心願得償,良緣永定。”




“無妨,等我‘早生貴子’的時候,一定第一個通知你,記得及時來賀,若表現得好,認你做乾爹。”




漆飲光腦海裡突兀閃過這樣一段對話,他胸口氣息一陣翻湧,偏過頭悶聲吐出一口血——這下,不是裝傷吐血了,而是真的被氣出一口老血。




沈丹熹詫異地扶住他,“師兄?”




漆飲光意識有些混亂,說道:“唔,沒事,就是看到簷下的燈籠,想到你我馬上就要成親了,我一時高興,氣息不穩又牽動了傷處。”




沈丹熹仔細打量著他的神情,“但你看上去,不像是高興的。”




漆飲光瞳孔微縮,壓下心頭嫉妒的情緒,避開她的注視,裝作若無其事地笑道:“能與你良緣永定的那個人是我,我自然是高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