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山晝 作品

第 38 章(二合一)





似是有所感應,沒過一會兒,奚昭就鬆開了懷裡的老虎,稍蹙的眉頭也舒展開。




靈虎抬起爪子,扒拉了兩下那塊玉。




沒瞧出什麼異常。




它看向藺岐。




見他靜坐在矮桌旁,目不斜視,一眼都不往這邊瞧,它才稍微放了心。




沒有把它也“打理”一番的意思,這就行了。




不知睡了多久,奚昭總算悠悠轉轉地醒來。




模糊瞧見桌旁坐了一人,她撐著床坐起身。




“小道長?”她捏了把痠麻的胳膊,“你怎麼來了?”




那人視線移過來,與她相對。




“送書。找到了些馭靈的書,想著許有用處,便送了過來。”藺岐稍頓,“不知曉奚姑娘在歇息,唐突驚擾。”




“沒事,這不剛好醒了麼。”嘴上這樣說,其實她連眼睛都還睜不大開。




許是睡得太久,半邊身子壓麻了,腦袋也疼。




她忍著麻意捏了陣胳膊,卻不見效。




想梳頭髮,但手麻得連梳子都抓不著。




“小道長,”她坐在矮竹床邊,問他,“能不能幫我梳下頭髮?就簡單梳一梳,手壓麻了,到現在都沒知覺。”




藺岐略一頷首,起身拿過放在枕邊的木頭,替她梳起頭來。




她平時不大出去,穿著打扮都是怎麼舒服怎麼來,怎麼方便怎麼穿。像今日這般打定主意不願出門,就連頭髮都懶得打理。隨意拿根系繩束著,睡時便取了。




這會兒頭髮披散在身後,不過亂些,但也好梳理。




梳齒掃過發頂,力度適中,連頭疼都緩解幾分。奚昭眯了眯眼,竟又覺得困了。




她往前一靠,頭抵在了他身前。




藺岐一頓,恰好望見她頸後的咬傷。




傷口已經癒合了,唯見兩枚血點子。




又想起昨日的事,他攥緊了手,耳尖隱有些泛燙。




打從他給奚昭梳頭開始,靈虎就在旁邊看著。




越看越傻眼。




不是!




這人怎麼回事,一進門就整理內務不說,這會兒竟還替她梳起頭了。




便是妖族,梳頭也實在太過親近









難不成這人只是瞧著冷淡,其實一副熱心腸麼?




它想了想,跳過去,尾巴甩在了藺岐腿上。




幫它也梳梳。




藺岐不露聲色地往旁讓了一步。




靈虎:……




這人不對勁。




梳好頭髮,藺岐又問:“奚姑娘,可要束起來?”




奚昭盤腿,一手杵在膝上,託著臉看他。




“小道長,算起來我們認識的時日也不短了,為何總叫得這般生疏?”




藺岐尋不出話應她,一時不語。




奚昭:“不能叫我名字麼?”




藺岐猶豫半晌,終喚了聲:“奚昭……姑娘。”




神情如常,但幾個字卻說得磕磕絆絆,險些咬著舌頭。




……




“你便將‘姑娘’二字刻腦門兒上吧,走哪兒都捨不得丟。”奚昭說,“到時候我走出去,碰著了什麼人。那人問我,你姓甚名誰啊?我還得恭恭敬敬一拱手,然後回他,‘您客氣了,喚我奚昭姑娘便是。’那人又答,哦,好名字。兩個字好寫,記起來也方便。我就得連忙搖頭說,哎呀錯了錯了,不是倆字,是四個字。定不能忘了‘姑娘’倆字,沒這兩個字,可叫不出我的名兒。”




她說得輕快,藺岐聽了,素來冷淡的眼眸間鬆動出些許淡笑。




連同耳上陡起的薄紅一樣,都不大明顯。




“奚——”他稍頓,“何故打趣我。”




“哪是我打趣你,分明是你打趣我。”奚昭起身。藉著竹床的高度,她還比他高了一截去,低下腦袋俯視著他,“你瞧,現下打趣得我名字只剩一個字兒了,任誰來喚我,只需‘奚——’‘奚——’地叫兩聲。連著叫不行,喚得快了也不行,不然還得以為別人是在笑我。弄得不好,就要平白無故吵一架了。”




“是岐有錯。”藺岐一臉正色地向她解釋,“只是從未直呼過何人名姓,尚且不適應,恐還需要些時日。”




“不行。”奚昭陡顯出跋扈的勁兒,忽往他身上躍去,兩條手臂緊緊攀在他頸上。




藺岐下意識托住了她,另一手摟在背後。抱也不是,放也不是,他臉上鮮少顯出慌色。




“奚姑娘,”他腦中空蕩,“實為不妥,奚姑娘不妨先下來。”




“不行。”奚昭又重複一遍,“小道長何時叫得出我的名字,我便何時下來。”




“奚……奚……”他平時多是規行矩步,眼下卻方寸大亂,實不知該如何應付這等境況。




“叫不出嗎?”奚昭忽收緊了胳膊,與他捱得更近。




藺岐被那直視迫得幾乎滯了氣。




他面上不顯,下一瞬便喚出:“奚昭。”




一把嗓子同清冽冽的河水似的,語氣也冷淡,唯從稍顯急促的呼吸裡窺見異於平常的情緒。




“我只當你說不好這兩個字兒呢。”奚昭催促,“再喚一聲。”




藺岐將唇抿得平直,垂眸道:“奚昭。”




奚昭往前一傾,就勢將腦袋搭在了他肩上。




“小道長,”她說,“幫我再瞧瞧傷口吧,也不知好沒好。”




溫熱的吐息撒在側頸上,藺岐只覺又癢又麻。他屏了陣呼吸,才能勉強說出話。




“方才梳頭時看見了,傷口已快要痊癒。”他頓了頓,又道,“昨日那蛇咬你,是師父所為。尚未代他跟你道歉,奚……昭,抱歉。”




奚昭沒應聲。




她到現在都想不明白,太崖到底是從哪兒拐來的徒弟。




“都是昨日的事了,今天搬出來做什麼。”她又道,“你先坐下,這樣好累。”




藺岐一言不發地坐下。




不想奚昭並未下去,反而就勢跨坐在他腿上。




他正要開口說話,門外就傳來腳步聲。




他側眸而望,下一瞬便與出現在門口的太崖對上視線。




太崖停在門口,臉上還習慣性地帶著笑,不過明顯瞧出些恨鐵不成鋼的意味。




……




一會兒。




就一會兒沒看住。




再晚來一會兒,是不是就該看著他倆喝合巹酒了?




眼神一移,又在角落裡瞥見了呆若木雞的靈虎。不知受了什麼衝擊,連太崖進來也沒能使它回神。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