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6 章

一片昏暗中,月郤聽見月問星問:“現在去?”




聲音虛弱到幾不可聞。




這一月已耗盡她的氣力,思緒也成了根乾枯的細枝,稍一碰就有可能斷裂開。




“不。”月郤望向那緊閉的府門,“還有件事要做。”




他倆僅在晝夜交替的時辰裡才能同時清醒,想到已快到晚上,他大步走進府門。




不同於往常的熱鬧,眼下的月府一片死寂。




月郤目不斜視,徑直找去了月楚臨的書房。




剛進院門,他就聞見了一股濃厚的血味。如今已到了初冬時節,那血味也多了些凌冽氣。




月郤站在房門口,猶豫片刻,終是推開門。




房中牆上綴了不少夜明珠,亮堂堂一片。四周乾淨得很,但仍能聞見股沒法忽視的血味。




月郤眼一斜,看見了坐在桌前的月楚臨。




他手裡拿著截木頭,似在用妖力修復。




視線在房中掃視一週,月郤看見了那截木頭的源處——




是個人偶,卸掉的右胳膊便在他手中。




藉著月郤的身軀,月問星也看見了那木人偶,同時發現桌上那沓厚厚的信也不見了。




“有病。”她咕噥了一句,“你找他做什麼?染些瘋氣,昭昭都不願見你了。”




……




月郤本想罵她也病得不輕,但還是忍住了。




他沒出聲,月楚臨竟也沒發覺房中有人,注意力全放在那截木頭上。他放出的妖力不多,溫和又細膩,像在修復什麼珍視的寶物一般。




直到玉童從外面匆匆跑進。




餘光瞥見那小童子,月郤往後退了步,藉著屏風隱藏住身影。




玉童沒瞧見他,跑至桌案旁連喚了好幾聲“大公子”,月楚臨才遲遲抬頭。




“玉童?”他眼神有些恍惚,“怎還沒走?”




玉童緊擰起眉:“大公子,我昨日不就走了麼,這會兒是剛回來——您吩咐的東西都已送去酆都了,也收著了那邊的信。”




原本失焦的眼神總算漸漸凝聚,月楚臨問:“如何說?”




玉童支吾著道:“就是……酆都的意思是,論規矩,生者不得入鬼域部洲。不過……不過……依著那邊所言,若您受得起腐身蝕骨的疼,自可去部洲等著。”




說到最後,他聲音已小到幾乎聽不見了。




月楚臨小心放下手中那截木塊,再才輕聲道:“我知道了,出去吧。”




玉童應好,將信放在桌上後便出了門。




他走後,月楚臨拿起那封信,月郤也從屏風後走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