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嗦糖的貓 作品

迷山弔古篇 第二十一章:羅磊的身份


                 三天後,我們終於回了鄭州。人,都不成樣了。

  這一路,快趕上當年的鐵道游擊隊了,那是東擋西殺,險惡異常。為怕被警察逮著,我們不敢到公共場合,更不敢直接買票坐車,再說我們仨有一個算一個,誰身上有錢呢?

  最終靠著扒貨運列車才捱到新鄭,從那我們又扒豬場的運輸車,回了鄭州。

  我們穿著丐服,在街頭邁著模特步,那是最亮麗的一道風景線!連孩們都忍不住跟著看熱鬧,導致圍觀人數越來越多。為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煩,只好鑽進小巷才得以擺脫。

  杜嶺街,鄭州最老的街道之一,距離二七塔很近,與重要的人民路和金水路相交,算得上地處市中心的黃金小街了。而這裡,正是我的落腳點。

  不敢想象在半年前我還是無家可歸,沒有身份,漫無目的的偽三無人員,如果不是遇上老杜,這輩子恐怕就過去了。

  老杜,是杜嶺街的老戶,因為一次意外失去了至親,獨自一人生活了整整五十年。

  我倆相遇簡直算得上離奇,試問誰見過一個近八十歲高齡的老人,會上樹救孩子?結果可倒好,孩子被救下了,他自己也犯了病,要不是我正好在附近招攬生意,恐怕這世上又會少個好人。

  “老杜!”

  老杜的家,勉強算個不規整的四合院,藏在鬧市深處,被兩排自建房夾在最裡面。那是他年輕時奮鬥得來的,原本為子嗣繞膝而準備,現在只有我倆住。

  伴著夜色進了院子,我大聲叫著老杜。有家的人都明白,只有回到家,才能這麼放鬆和囂張。

  裡裡外外找了一圈,嗓子都啞了,始終沒見到老杜的影子,心裡馬上冒出一種不好的念頭。

  首先想到他的身體狀況,難不成離開幾天他就出了事?

  其次想到羅磊,那傢伙可能一直在埋伏我,莫不是把老杜綁了去,以此要挾?

  越想腦子越亂,就差報警了,誰知這時聽到一個既熟悉,又慵懶的聲音:“叫魂吶——哎呦喂,咋每次回來都雞飛狗跳啊——”

  他語速很慢,聲音有磁性,辨識度超高,也不知是不是年紀大的原因。

  當我聽到他的回應,激動的像個孩子,又如歸巢的燕雀一般,奔著聲音的來源跑去,把屋頂上的他給揪了下來。

  “又爬高!不記得上次爬高,差點把命搭裡?”

  接下來我們倆,你一言我一語鬥起嘴來,旁邊的湯一局和小花看得大眼瞪小眼。

  經過我一番介紹,又聊了這次出遠門的趣聞:當然,都是編的故事,害怕老杜擔心。

  接著從褲兜裡摸出個墨玉蟾蜍,輕輕放在老杜手邊的小桌上:“喏,給你帶嘞,好東西!等回頭把它換成錢,你下半輩就不愁了。”

  想想也真夠鬱悶的,這一路辛辛苦苦幾經生死,到頭來不僅丟了家傳藥箱,連我拼命掙得寶貝,都不知啥時候撒了個乾淨,只剩下個墨玉蟾蜍。

  就這,若不是蟾蜍身後那條獨腿設計的像個鉤子,一直掛住我破掉的口袋邊緣,恐怕連它也會失蹤。

  唉,人這一輩子,吃多少喝多少均有定數,就是命啊!

  老杜連看都沒看那蟾蜍一眼,只是緩緩抬起皺而無力的眼皮,上下打量著我並點點頭:“行,沒缺胳膊少腿。你在,俺後半輩可以指望。”

  回到家,一切要聽老杜安排,別看他總愛說自己已經是風燭殘年,但腿腳還挺利索,耳不聾眼不花,腦子也好使,很多事都要親力親為。

  我常說有這樣的身體和勁頭,是他上輩子修來的。

  見我們這慘兮兮的模樣,老杜二話不說便頒佈了指令:湯一局負責洗菜;我燒水和找乾淨衣服;而小花就歇著,等水燒好了先去洗澡,然後才輪到我和湯一局洗;老杜則忙著做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