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章 小梨子大王駕到


                 他們幾個倒是利落的,提刀就衝進了人群裡。

  傅應絕也是不緊不慢地邁著步子殺進去,徒留下裴風一人風中凌亂。

  他整個人藏在那小樹叉後邊,像是見到了什麼極為震驚的事情,嘴巴張得大大,那樹杈子順勢就戳進了他嘴裡。

  他卻渾然不覺。

  那土匪頭子說啥?

  朕。

  朕。

  朕。

  如果是他讀的書沒毛病的話,若是他的常識沒出錯的話,這個似乎得是天子自稱吧。

  若是他眼睛沒瞎的話,這幾人砍的應該是給他們拉糧送錢的好盟友吧。

  怎麼個事?

  裴風整個人像是要裂開一般,腦子都轉懵了都不敢說出心底那個想法。

  只又將身子縮了縮,茫然地看著這一群人廝殺。

  傅應絕那邊動作也快,身形如鬼魅一般出現在人群中,二話不說,悶頭就幹,直將人打了個措手不及。

  還沒怎麼反應過來呢,就已經死得七七八八了。

  “你們你們是何人!”

  存活的士兵慢慢圍作一團,滿目驚恐地看著步步逼近的黑衣人,臨死了才想起來問。

  後頭的都黑紗蒙面,只有那領頭的一個,衣裳白得晃眼,臉上不知何時濺上了血滴。

  暗紅的血,落在瓷白的麵皮上,將丰神俊朗的面容襯托得十分危險驚豔。

  像是雪地裡無端染上的緋色,叫人膽寒。

  傅應該眉梢微動,唇角勾起,眼中卻沒什麼情緒,偏了偏頭,下頜凌厲。

  “何人?”

  他扯唇,“你都要偷我家了,還問我是何人。”

  “鬧呢?”

  短短三句,不光是士兵臉色煞白,就連後頭躲著的裴風也猛地倒吸一口涼氣。

  士兵是朱妄語的,偷家絕不可能是指偷這土匪窩。

  那朱妄語最近大動作小動作不斷,要偷的,也只有……

  “你是——”

  上位者似乎天然與常人不同,便是混跡人群裡,也能一眼看出異樣來。

  這提示也不算詳細,甚至是有些無厘頭,可耐不住傅應絕殺人的樣子,用傳聞中的昭帝像了個八成。

  那位許久未親自動手取人性命了,上一次大動干戈還是因為自家心肝肉遭了委屈。

  所以外頭傳聞多的,還是早年間在戰場殺得周遭聞風喪膽的先帝幼子。

  也是同現在一般,帶著不涼不炎的笑,渾身懶懶散散地,一張嘴慣不著調,可出手招招要人性命。

  士兵後頭的話沒機會再說出口,候間血線一閃,已是沒了生息。

  隱龍衛對上雜兵,是有些欺負人的嫌疑的,也是恰恰好半個時辰,這山坳裡,除了一行十六人,再沒活口。

  不對,還有那後頭偷偷摸摸的裴風。

  傅應絕將臉上的血擦乾淨,殺得人多了,不免帶上了弒殺和寒意。

  在鮮血的潤沁下,和平時大相徑庭。

  坊間少有流傳的暴君名頭,他有時候擔得倒也不冤。

  這麼一地的屍體,甚至引不起他絲毫的波動。

  “還沒看夠。”

  突兀地帶著些沙的嗓音,在這夜空中像是被砂紙摩挲千百遍一般縹緲,冷啞。

  裴風呼吸有些不穩,但耳邊的話恍惚地帶著些警告,他磨磨蹭蹭地,還是站了出來。

  看著傅應絕的眼神,委屈又驚訝,活像是叫人騙了的黃花大閨女。

  還不待對面開口呢,他聲音氣得都發顫了,“你騙我!”

  “枉我忙前忙後就怕你江山叫人撬了去!你不光偷我東西,還逮我上山?!”

  氣得很,實在氣得很。

  這人像逗狗子一樣看他忙前忙後,裴風差點“哇”一聲哭出來。

  自己這上躥下跳地忙活一通,怕是別人早就笑得要厥過去了!

  悲憤之下,連眼前人可能是大啟天子都顧不上了。

  若不是他已年滿十八,怕是不在地上滾上一圈都解不了心頭的憋悶。

  傅應絕天不怕地不怕,唯獨招架不住這小孩兒一樣的鬧騰。

  家裡那個看了就怕,這裴風也一把年紀了,怎麼仍舊小兒做派。

  他沉下臉來,冷言,“你膽子不小。”

  本就不是個和善人,現在故意做這副模樣,嚇得裴風趕緊抿唇不發出動靜,眼淚卻是叫他氣出來了。

  傅應絕不耐煩哄,若是放在以前,他多話不說一腳就過去了。

  只是現在看著那眼淚花花轉著的小狗眼,不知怎麼就想到了傅錦梨。

  只擺擺手,不耐道,“不是要見周意然,回去待著,能如你願。”

  裴風眼睛瞪大,驚喜來得有些突然。

  他也顧不上委屈,將要掉出眼眶的淚水囫圇一擦,小心地問,“當真?”

  傅應絕:“廢話忒多。”

  ——

  自從知曉自己誤打誤撞跟大啟天子撞了夥,裴風氣也是一時,更多是鬆了口氣。

  那傅應絕一看就不好對付,他還怕周意然吃了虧,現在也算是高枕無憂了。

  只是一想起自己前段時日那些操作,悶頭埋在被子裡就開始炸毛。

  丟人!

  丟大丑了!

  她跟傅錦梨倒是有些像的,有時氣著氣著就自己將自己哄好。

  這不奶糰子剛“邦邦”兩下敲在門上,他一個鯉魚打挺,頂著雞窩頭就開了門。

  門一開——

  傅錦梨子穿著一身很接地氣的土匪裝。

  什麼叫土匪裝,就是寨子裡的人做尋常裝扮,又因為要符合身份,就在上身扯了一件虎皮豹皮兜著。

  現在傅錦梨裡頭是粉嘟嘟的小衫,外頭卻是披著件虎紋小搭。

  還在腰間像模像樣的掛了一串狼牙墜子。

  頭頂她那大得出奇的鐵盔,從鐵盔裡露出倆發包包垂在頸邊。

  小臉紅撲撲地,眼睛亮晶晶。

  她一手扶著頭盔,另一隻手豪邁一揮,奶聲鏗鏘,“打劫,出發!”

  裴風:?

  “幹啥?”

  “花花說,山腳下有人,有人大當家打劫!”

  裴風蹲下去給她將頭盔往後順順,戴得穩些,不遮眼了。

  又問,“你……你爹呢,他不去打劫,叫你去。”

  裴風也是奇了怪了。

  這父女倆,高高在上的天子跟小殿下。

  怎麼整日裡十分熱衷於打家劫舍。

  大的那個要不是周身氣勢不凡,也是沒什麼皇帝樣子。

  小的這個更不用說了,成天地小腿嘚啵嘚啵,見到誰都軟乎乎地笑。

  看著好養活得很,給個啥都吃得噴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