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春 作品

第 66 章 存身立命(捉)

新官上任,黃家跟李家隨後得知消息,默契觀望,看縣官的“三把火”,以及其他商戶的反應。




最先有動作的是江家,送的禮是一盆不老松。




盆景是送禮佳品,整體價值適中,符合文人喜好,含蓄內斂又雅緻。




黃家有樣學樣,也送了一盆盆栽。




李家見狀,不出挑,緊隨其後,跟著送去盆栽。




為協調,也是為了合群,三家都送的不老松。




聽說消息的江知與表情呆了呆,看他夫君哈哈大笑,扶額無言。




沒等一會兒L,來喜回來,帶了孫知縣的口信。




“他讓我家照常經營,無需客氣。”




這話是孫知縣家的管家傳的,孫知縣本人還在衙門裡,直到來喜回府,衙門都還關著。




來喜又是商戶家的管家,正常來說,也見不到縣官本人。




除了這句口信,再無其他消息。




這口信,卻讓江知與心安。




孫知縣是林庚的人。




他看向謝星珩,不太確定:“照常經營,是繼續這樣經營著生意一般般的鋪面,還是說要我們把手裡營生都拿出來?”




委託一個管家從中傳話,意思就是字面意思,無需多想。




江家目前能做的事情極少,謝星珩給了搞錢法子,就能收手。




謝星珩沒把話說死。




亂世是機會,商戶太弱小,正常科舉當官,能爬上的位置也太低。




他需要再等一個時機,等京都起變故,他看林庚的反應。




昌和府能不受刀兵之禍,他就會冒險一試。




承諾是用來約束君子的,更加穩固的關係,是互相有利用價值。




存身立命,得有硬本事。




謝星珩會“保守的冒險”,去搞錢。




他能掙錢,對任何明主來說,都是好幫手。




所以他跟江知與說:“等三月再看。”




江知與點點頭,眨眼間,心裡賬目就過了一遍。




他家去年散出去的家財,盡數收回。




家裡重建、農莊持續性消耗,給他爹爹買補品、拿藥方,再有家僕安置、新買人,以及年節裡的花銷……算上給京都鏢局的銀子和買糧的銀子,以及他們去京都趕考期間的花銷,用去了一萬五千多兩。




零頭抹去。這數月裡,鋪面都沒補貨,貨品轉為現銀,幾間鋪子的損耗去除。餘銀也就兩千兩不到。




鋪面的買賣,目前只有穆綵鳳是全額付款,其他人都還在試經營。




江知與讓他們彆著急,怎麼也要開春再說,這部分暫且不計入。




二房這些年的家資不少,開銷都是大房給,攢下的都是自己的,賬上銀子有一萬七千兩,餘下都是資產。每月裡還在生錢。




這也是他們家可以低調過日子的資本,保持現有開銷,都能過很多年。




現有開銷裡,包括四季打點的




銀子。




江知與把賬目列清楚,留出家裡開銷,能再分一萬五出來,作為本錢。




鋪面有、人手有,生產場地有,產品也在源源不斷的製造中。




這份本錢,很是豐厚。




這些數據,給他很大的安全感。做農商,在糧油都稀缺的年代,怎麼都虧不了本。




這生意能做。




謝星珩最佩服他算賬記賬的本事,簡直過目不忘。




心裡有數,也有條理。說安排,就有了法子。




江知與不聽誇。




他自幼就愛金銀,學字之前先學算數,後來又常跟賬本打交道,這事就跟吃飯喝水一樣簡單。




因簡單,他想幫幫謝星珩,便說:“到時我來做吧?農莊跟鋪面我都熟悉,費力的事兩邊管事負責,我就看看他們賣貨,定定價格,開開銷路。”




謝星珩含糊應下,沒有給準話答應。




這次生意,含有冒險成分,他不能讓小魚主事。




而要體現他的價值,從前那種規規矩矩的開門做生意,也不適用。




“到時我們一起。”




江知與點頭應下,心裡又把可用的人員過了一遍。




今年的春試,如約開考。




流程與鄉試一樣。唯一不同的是,春試是九天三場,每場三天,期間不會出貢院。




江致微在人群裡四處張望,在昌和府下的燈牌下,找到了朱聿跟許行之。




他擠過來,又到處找,沒看見謝星珩。




朱聿跟許行之看他這樣,相視一眼,心驚又愕然:“敬之沒有來嗎?”




謝星珩表字叫敬之。




江致微跟他們對完信息,就知道謝星珩不是路上耽誤了,他是今年不下場。




一晃眼,他們將近半年沒見。




那句“美酒在前,刀刃在後”猶在耳邊。




江致微心裡一嘆。




他現在也能“退”了。




他三叔沒有銀錢給他打點,他娘又真的只有寥寥數兩銀子傍身。爺爺奶奶倒是願意給他,可爺爺奶奶的銀子,被三嬸哄去了。




說要給他打點,實際上,都拿去給江萬川買良田了。




三嬸還怕三叔找過去,用孝義壓人,給兒L子買的田都在別的府縣。




三叔是京官,不好出京城。




因此,江致微的仕途,就看他能不能考好。




如果還是去年,他能考好,也會放棄。今年則變了,寄人籬下,過著手心朝上的日子,實在是太難了。




他們母子倆,從前在大伯家住了將近十年,直到去年,江致微還在大伯家小住。他從未有過寄人籬下之感。




三叔家不一樣。




他要考出去,立起門戶。




讓人瞧得起,也讓他娘直起腰。




江致微很想知道豐州的事,他年後找機會送出去的信,不知有沒有送到豐州,他想再從朱聿和許行之這裡瞭解瞭解。




進場之前,他們約著考完後聚一聚。




定好日子、時辰,便都靜等入場。




九天的考試,順順利利。




考完以後,江致微被江府的人接回家,等到二月十八這天,才得了機會出來。




因沒錢打點,他娘又在府上,三叔不反對他出來社交了。破天荒給了十兩銀子,能辦三桌頂好的席面。




吃酒的人,一共三個。




考生相見,先說試題。




朱聿跟許行之這兩天出門轉過,聊了幾場,今天例行話題,沒有深入。




他們依然可惜謝星珩沒來考試的事。




“他夫郎才懷上,也不是立馬要生了,他考完再回家也來得及啊,說好晚出發,結果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