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瓜黃 作品

第八十七章





他愣了下。




忽然想到白天在宿舍收拾東西的時候,牙膏和牙刷還有其他洗漱用品都放在同一個位置,雲詞為什麼會落下牙刷。




他又去打雲詞的電話,電話裡響起和剛才同樣的提示音:“您所撥打的用戶正在通話中,請稍後再撥。”




-




十分鐘前。




虞尋前腳剛走,雲詞就去了陽臺。




嚴躍一整天都沒找他。




自從一年多前,那天之後,嚴躍也擔心他出什麼問題,每天都會跟他保持聯繫,雖然兩個人聊的內容不多,也就是一些吃了沒,今天在學校怎麼樣之類的話題。




……




雲詞覺得,嚴躍可能是注意到了虞尋突然換回去的頭像。




彷彿是在印證他這個猜測,嚴躍接起電話的前一分鐘,一直在沉默。




他在電話裡沉默了很久。




直到雲詞打破這份沉默,喊了他一句“爸”。




第二句:“我搬出去住了。”




接著下一句:“和虞尋一起。”




“……”




嚴躍還是沒有說話,對面安靜地,幾乎讓人懷疑這通電話到底接通了沒有。




但一分一秒不斷在往上累積的通話時間證明了這通電話的存在。




於是雲詞輕扯了下嘴角,自言自語般地繼續說:“你可能,會想提起我媽吧。”




雲瀟這兩個字,在雲詞的生命裡過重了。




是他的媽媽。




他在這個世界上最愛的人。




也是他最沉重的枷鎖。




因為雲瀟不在了,沒有人知道她的標準。




他就像一個考生,永無寧日地在考場裡,不斷上交一份又一份的答卷,但卻永遠不知道真正的分數。




同時他也感受到嚴躍日漸加重的控制慾,把很多無形的標準加在他身上,要他絕對“優秀”,絕對“正確”。




雲詞自虐般,心甘情




願承受著。()




直到上高中後,這種狀態被打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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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遇到了一個人,一個“敵人”。




虞尋出現了。




高中二年,像一陣意外的喧囂而過的穿堂風,他被風吹著,騰空而起。




半晌,雲詞垂著手說:“我永遠不知道她會怎麼想了。”




“我交過太多份答卷,即使拿滿分,也永遠沒辦法知道她會不會滿意。”




雲詞很少這樣談論雲瀟。如果不是在這一年半里某些東西被他掙破了,他可能永遠也不會說出口。




他輕聲說:“總覺得做到什麼樣都不夠,揹負著另一個人的命活著,好像我的人生都不是我自己的。”




“但這次我知道自己怎麼想,”他說,“我想和他在一起。”




“你之前說過,人生很長,以後我會知道什麼是重要的。”




“人生的確很長。”




“但無論有多長,我很確認,他是最重要的。”




“……”




嚴躍在西高抓過太多早戀了,學校裡越是不允許談戀愛,學生就越好奇,揹著他談戀愛的那些學生的招數他一清二楚。臨近下班前,發現虞尋換頭像之後,他就抓到了一絲跡象。




他心神不寧到現在。




在雲詞徹底脫離他控制的這一刻,他反而前所未有地安靜了下來。




這是雲詞第一次這樣談論雲瀟。




……




他才驚覺這些年,雲詞居然是這樣想的。




嚴躍張了張嘴,下意識想替妻子反駁說“你媽從來沒有那個意思,我們並不想成為你的壓力,她也只是希望你能好好生活”,但這句話從腦海閃過的瞬間,卻擊中了他自己。




好好生活。




這個詞,在這一年半里,好像和雲詞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