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什揚·阿列克謝 作品

(番外)鱷城往事·四


                 “這真不是底巢嗎...”

  聽完絲西娜介紹後羅齊姆剛嘀咕兩句,就聽到有什麼東西撞到了車子輪胎,隨即往下瞥了一眼,看見了一隻半人大的蜥蜴,四仰八叉、肚皮朝天地躺在水裡。

  從它的悽慘模樣,羅齊姆看出它剛死——可它除了肚子被剖開外,其他部分都很完整,除了皮膚上奇怪的油光,也沒有任何生病的跡象。

  能夠殺死這種體型的蜥蜴的生物,怕是也不簡單,羅齊姆看向道路兩側的骯髒水面,但除了幾個氣泡什麼也沒有...

  不過這並不代表安全,雖然這條路被堆積得高於兩側水面,但實際上就高出一點點,還是不斷有不知道從哪掀起的水浪能夠將水衝上路面,這個死蜥蜴也是被衝上來的。

  “嗨,這時候也沒退路了,走吧。”

  在羅齊姆的指揮下,兩輛車開始沿著路移動,這時開車的克倫突然打開了車載的音箱,隨即車廂內響起了一輪勁爆的音樂和一種腔調怪異的歌曲——

  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

  五隻兔子在賣藥~五隻兔子在賣藥~

  青蛙和蜥蜴賣草~青蛙和蜥蜴賣草~

  黑兔子只知道喝酒~黑兔子只知道喝酒~

  邊吹風邊罵青蛙的母親~邊吹風邊罵青蛙的母親~

  母鹿追著尋找她的媽媽~母鹿追著尋找她的媽媽~

  在田裡留下了一杯酒~在田裡留下了一杯酒~

  黑兔子在池塘邊迷路了~黑兔子在池塘邊迷路了~

  並且不小心栽進酒桶裡~並且不小心栽進酒桶裡~

  羅齊姆一邊聽著,一邊忍不住撓頭晃腦起來,他邊上的絲西娜不住皺起眉頭,說道:

  “這什麼歌啊,又俗氣又無趣,聽著刺耳。”

  這時伊斯文轉頭說道:

  “這我知道,聽說是鱷城一首當地民謠,歷史非常古老,傳說是這裡一位歌手第一次看到飛行器時即興創作,叫看,雙頭鷹。”

  “歌詞跟名字有半毛錢關係嗎...”

  “主要是凸出一個風土人情嘛。”

  忽然,絲西娜聞到髮膠的味道,轉頭看羅齊姆正對著鏡子把髮膠抹在頭髮上,然後用梳子將其梳成一個大背頭。

  “你幹嘛?”

  “啊?我?我梳頭啊,梳一個正式一點的髮型,梳他個虎虎生風,梳他個一日千里!”

  “切,我看你梳得像是恍如隔世。”

  當靠近鱷城外圍的貧民窟時,羅齊姆就被那撲面而來的酸腐惡臭噁心的咧開了嘴,他猜這味道可能是來自於城市的汙水口洩露出來的淤渣,還有這一大片棚屋區產生的生活垃圾,就連一旁的絲西娜也忍不住拿出手絹捂住口鼻,並拉上了車窗。

  在忍下了作嘔的衝動後,羅齊姆仔細打量著四周,密密麻麻的破舊棚屋擠在骯髒的水面上,這些棚屋都非常有特點,用木頭或者金屬管支撐起來,高於水面3-4米用木板搭建地面,它們一個緊挨著一個,彷彿簇擁在一起胡亂生長的腐菌,毫無計劃也毫無規則,人行道就是一道道木板橋,那些棚窩卻又異常簡陋,很多連門都沒有,簡直就像洞窟一般,它們的外牆全都腐朽不堪、遍佈汙穢,有的木頭都已經斷裂,有的乾脆只用木頭做出一個框架,用塑料布胡亂圍上,就算作是一個棚,羅齊姆彷彿看到了一個平鋪在大地上的巢都。

  越是深入,羅齊姆就越是感覺進入到一片扭曲而又模糊的廢墟之中,這讓他想起了曾經去過的一個叫科摩羅的地方,羅齊姆不是一個憤世嫉俗的抨擊主義者,但他依舊忍不住會想——帝國比它所蔑視和仇恨的一切究竟要好多少呢?

  許多赤裸著上身的人正在廢墟一般的家園中辛勤地勞作著,要麼是用吊籃不斷在及腰深的汙水裡劃拉,試圖從爛泥中找到什麼,或者是划著獨木舟在堆積的垃圾中搜尋有用的,亦或者用堅韌的植物編織一些生活用品,一些人身上明顯可以看到殘疾,但卻沒有義肢替代。

  除了工作的之外,更多骯髒邋遢的人們如同被賦予了血肉實體的幽靈一般,或是孓然一身、或是三五成群地擁聚在明火周圍,他們都瘦削不已、滿面蒼白,身體和精神就像他們的世界一樣破敗不已,偶爾以一種詭異的姿態抽搐著,有些抽動幾下後就倒在溼漉漉的木板上,周圍人對此都十分漠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