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羊

  “嘻嘻,別看斜眼婆已經半百,肉墩墩地舒服著呢,要不是那兩隻奶羊衝出來,還真想在她身上多壓會兒。”

  “平時吃的好呀,她那在外地打工的男人每個月雷打不動寄錢回來,村裡雜貨店新進的糕點都入了她的胃。”

  “哎,你說她男人怎麼那麼多年不回來?不會是外面有了吧?”

  “這個還用問嗎?我要是出得去,還在這深山老林裡受罪?”

  “你說我們驢不到村真能拆遷嗎?要是真能拆遷,那好日子就來了呢。”

  “拆個毛?大喇叭裡沒聽過嗎?拆遷是縣城旁邊村子的事情,我們這裡連驢都到不了拆什麼?”

  “也是,那你說誰貼的拆遷告示?”

  “除了朱扇子還有誰能寫出那樣的字?誰還會那麼神道?”

  “獾八仙,獾八仙啊。”

  “獾八仙?我怎麼沒往她身上想?”

  “你想,那雞,那耗子,那狗,包括今天的奶羊,是不是都和她有關係?”

  “如果告示是獾八仙所貼,那她這是故意在裝神弄鬼,要趕我們大家出老宅。”

  “趕我們出老宅?為什麼?可能嗎?”

  “這老宅本來就是她家祖上所有,我們託上面的福,揭了她祖上的傷疤才得以住進來。”

  “獾八仙可是不管不顧的主,不好對付的呢。”

  “明的不行暗裡下手,雙拳難敵四手,惡虎架不住群狼,我們要團結所有人。”

  

  “田癩子我可不想和他搞團結,錘死他的心都有。”

  “小不忍則亂大謀,先團結大家錘死獾八仙,然後再錘死你想要錘死的人。”

  “高,實在是高。獨臂,你快比得上朱扇子了呢。”

  朱扇子就是朱先生,大名朱鴻儒,取自《陋室銘》“往來無白丁,談笑有鴻儒。”無論寒暑,總是捏把扇子,大多數人背後呼他為朱扇子,只有當面才稱一聲朱先生。

  朱先生已過耄耋,八十有八,世代居住驢不到村,代代都為教書先生,純正驢不到村朱姓人氏。

  今天朱先生照例上東山頂站樁,山裡人走山路自然不在話下,但大雪天要上東山頂還是不容易。

  朱先生白頭髮白鬍子白袍子和潔白的雪完全融為一體,悠忽忽上得東山頂,吐故納新,萬千氣象,腦門汗津津之後悠忽忽下山。

  行至山腳,見兩個雪團悠悠而來,站定細看,看不出端倪,納悶間聽兩聲“咩咩”才知是兩隻奶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