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合院之飲食男女 作品

第233章 七年之癢


                 “海島冰輪初轉騰”

  “見玉兔,玉兔又早東昇”

  “那冰輪離海島”

  “乾坤分外明”

  ……

  佟慧美一襲白衣,站立在花廳中央,一如當初李學武見到她那時一樣,俏麗異常。

  兩人初次見面也是這座大宅,亦是這處花廳,時光流轉,物是人非。

  但曲藝依舊,只是李學武聽著技藝高了許多。

  當初丁萬秋非要拉著他欣賞這高雅的國粹藝術,沒有品味的他自然是貽笑大方。

  於師傅高足,佟慧美的大師哥,也是朱先生的兒子叔寶,一曲四郎探母,唱的真是厲害,李學武愣是沒分出唱的是哪個公主和駙馬。

  今日再聽佟慧美的《貴妃醉酒》依舊是雲裡霧裡的,倒覺得今日佟慧美有了楊貴妃的嬌柔委婉,愁腸百結。

  坐在一旁的麥父同麥母對視一眼,均從對方眼中看出了驚訝和激動。

  一曲終了,沒有掌聲,沒有歡呼,更沒有點評和打賞。

  夢迴現實,這裡依舊是深宅大院,花廳君前。

  佟慧美明眸婉轉,目光流動,似是貴妃依舊醉,君顏笑看前。

  待姣姣把茶遞到自己面前時,佟慧美才醒了過來,微微一笑,衝著兩位麥老師福了福身子,這才接了妹妹的茶。

  和風細雨,秋愁連綿,花廳就是以前見客的地方,也是舊時唱堂會的位置。

  窗欞上卡著的是玻璃,內熱外冷,上面已有了霧水。

  屋簷滴落的雨水似是從眾人心中流淌而過,帶著一絲絲漣漪。

  麥父看了李學武一眼,輕言道:“就請金姑娘唱一段吧”。

  李學武點頭,看向金姣姣,示意她可以上場了。

  佟慧美就坐在李學武的身旁,看著妹妹走到眾人面前,給了一個鼓勵的微笑。

  金姣姣亦是微微一笑,看了姐姐一眼,開嗓便是:

  “被糾纏陡想起婚時情景,算當初曾經得幾晌溫存。”

  “我不免去安排羅衾繡枕,莫負他好春宵一刻千金。”

  ……

  這個李學武倒是聽得多了,金姣姣在家總唱。

  《春閨夢》學的是他們師父從梅先生高足硯秋一派得來的唱腔,人小志氣大,想要在這一派學足了本領。

  要點就是這麼多,模仿著多了也就懂了其中的關竅。

  李學武的耳朵吃不得這種高雅細糧,倒是床笫之間嬉戲發出的嗓音讓他很沉醉。

  你要說他懂吧,佟慧美唱的,同現在金姣姣唱的,他只覺得比以前好了。

  可你要他確定是不是真的好了,或者說好多少,他哪裡懂這個。

  有可能是愛屋及烏,心裡想著好罷了。

  不過從麥家三人的面部表情上來看,兩人的技藝還是有可取之處的。

  金姣姣一曲終了,退步一旁,挨著佟慧美坐了。

  目光有些緊張地看了麥老師一眼,又依次瞟向武哥和姐姐二人。

  佟慧美亦是心裡忐忑著,握住了妹妹遞過來的小手,一同看向了麥老師。

  “可否有了藝名?”

  這話是麥父看向麥母后,麥母問出來的,因是兩人皆為女子,又有李學武在這,話總要謹慎著說。

  李學武不清楚他們所說的藝名和本名有啥區別,他是看過兩人戶口本的,就是現在的名字。

  後世還算了解這個行業,但那已經是娛樂業高度發達,藝名和本名又牽扯到了許多規則和法律上的問題。

  現在這個時期好像沒有關於名字的糾紛吧?

  畢竟這屬於專利或者品牌的規則範疇了,私營公司都沒有,哪裡來的專利和品牌。

  他卻不知,這藝名的背後還有許多潛規則和故事呢。

  佟慧美拉著妹妹一同起身,恭敬道:“因未出師,師父還沒有給名字”。

  麥母同麥父對視一眼,隨後麥父看向李學武解釋道:“我是從我師父那裡繼承的藝名,就有了個小字,本名原作麥田”。

  李學武瞭然地點點頭,明白咋回事了,意思就是說,現在要稱呼他,除了本家親人,基本上都叫他麥小田。

  出去唱戲或者賺錢的時候也叫這個,算是一種招牌。

  麥田又示意了愛人,道:“我愛人亦是如此,師承小童二字,本名蕙蘭”。

  說完看向佟慧美和金姣姣,點頭道:“於老師我們是認識的,也知他有眾多徒弟,沒想到……”

  他的話沒說完,但佟慧美兩人已經低下了頭。

  “子不言父過”

  佟慧美拉著妹妹的手,語氣似是無奈又堅決地說道:“我們姐妹兩個已是棄徒,自然不敢再言稱師門,算作孤魂野鬼也是”。

  “唉~”

  麥田悠然長嘆道:“造化弄人,天意如此,是我們梨園必有的一劫”。

  說完點點頭,看向李學武認真地說道:“兩位姑娘的能耐和技藝我們已然知曉,說師承,那也是過去的事了”。

  “現在不僅僅是京劇,所有曲目都進了傳習社,我們也進了學校,就算是廣為人知了”

  麥田先是看了愛人一眼,隨後對著李學武說道:“如若不嫌棄,我們力盡所能,接了這帶教的工作”。

  佟慧美二人對視一眼,盡是驚喜表情,尤其是麥老師的謙虛態度,更讓她們懸著的心有了著落。

  雖是欣喜異常,但兩人還是把目光看向了李學武,這件事還得李學武來給她們做主才是。

  李學武能帶著她們來,自然是希望她們能有個好的學習環境,在京劇這條路上走的更遠。

  見李學武點頭,佟慧美同金姣姣一起跪在了地上,要給麥田夫婦磕頭。

  這是傳統拜師禮儀了,兩人不似麥慶蘭,沒有學校的身份,守的還是老禮。

  而麥田剛才所說的含義似有學校那種帶教的成分,也不知二人如何理解的,或者她們不懂這個,或者就是想學的更多。

  見她們如此,麥田夫婦也是有些措手不及,站起身試探著要虛扶,可這並不是他的本意。

  李學武帶來的人,他又如何好拿大,想著各退一步,有個帶教的名分就成了,他們也會全力教學的。

  現在佟慧美兩人這一跪,直接到了最後一步,成了傳承衣缽的徒弟,這如何使得。

  自進入新時代以後,他們便沒有再收過徒弟,想著的就是專心在學校裡教書。

  先生總比相公地位要尊崇的多,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新時代給他們帶來的並不都是現在的苦難,也有翻身成為藝術家的平等和機遇。

  以前下九流的東西今天也能登堂入室,成為座上賓。

  他們這些人更能走進校園,成為教書先生,身份的陡然而變,逐漸便有了隱退的想法。

  今日之苦難,寄人籬下,受人所託,可沒想著重開山門再收徒。

  可跪都跪下了,再扶起來就又是一碼子事了。

  李學武也看出了兩人的尷尬,笑著站起身對麥田說道:“老叔,咱們都是一家人,您和老嬸兒的一身技藝也需要有個傳承”。

  說著示意了跪在地上的二人道:“她們也是誠心求教,我看是兩全其美的好事”。

  “這……”

  麥田與愛人對視一眼,又看了看李學武,說道:“您也知道,現在……現在我們可沒有什麼身份和名氣了,這……這有誤人子弟之嫌了”。

  “如果不是推辭,但請不要謙虛”

  李學武面色誠懇地說道:“自古以來藝術分名利,師徒不分貴賤,今日之苦,未必不是明日之甜”。

  麥田見李學武這麼說,點點頭,看向跪在地上的二人說道:“起來吧孩子”。

  麥母探身將兩人扶了起來,沒叫她們再磕頭。

  佟慧美同金姣姣聽了麥師父的推辭之言還有些擔憂,這會兒已是重新露出了笑容。

  胡蕙蘭拉著二人的手仔細瞧了瞧兩人的面容,微笑著點了點頭,看向愛人給了一個確認的眼神。

  而麥田心中也是一動,知道妻子所示何意,再對兩人說話時也有了準備和底氣。

  到底還是他們猜測的那樣,面前這兩位姑娘都不是“姑娘”了,怪不得在看她們唱那兩小段時有了這麼生動的表情理解。

  姑娘如何唱出婦人的委婉來,這是天生的障礙,是不是姑娘他們還聽不出來?

  人是李學武領來的,聽話裡的意思還是李學武養著的,不是李學武的人還能是誰的。

  他們為難的便是如此,沒確定了同李學武的關係如何定義他們之間的關係。

  擺擺手,示意了佟慧美兩人落座,不用再行端茶之禮。

  這些都是虛的,李學武救了他們,又給安排了住所,提供了保護,這些足以讓他們全力教導兩人了。

  再有姑爺和閨女的關係在這,他們也沒在意這些有的沒的。

  麥田坐在李學武旁邊的座椅上,喝了一口茶,看向坐在李學武身邊的佟慧美問道:“於老師他們走的急,你可還有消息?”

  “沒有了”

  佟慧美直言道:“我和妹妹被留在宅子裡,早上一起來師父等人就不見了,師兄師姐妹們散盡,最後就剩我們兩個孤苦無依”。

  說完看向李學武又說道:“如果不是武哥收留,我們兩個已經懸樑自盡了,也省的給這世上添累贅”。

  李學武笑著看了她們一眼,隨後對麥田無奈地說道:“也是湊巧了”。

  “兄弟們都大了,總是要有自己的宅院,我跟這處宅院的主人丁師傅相熟,經他介紹買了於師傅的宅院準備給兄弟們安家”。

  說著話,示意了坐在對面的麥慶蘭道:“彪子住的那處就是了”。

  麥慶蘭點點頭表示知道,她也是學校的學生,學校對面的宅子住著學校哪位老師她還是清楚的。

  以前她只知道那處宅子裡有好多學藝的年輕人,這在學校門口這處衚衕裡並不稀奇。

  當然了,她是沒見過佟慧美兩人的,即使見過也沒印象了。

  中戲門口的俊男靚女不要太多才好,大家都習以為常了。

  她現在看著父母新收的兩個徒弟也是意外又感慨,命運真是無常。

  跟那位於老師沒什麼交情,可現在父母收了他的徒弟,自己又跟於老師宅院的主人結了婚。

  說起這個,麥慶蘭對李學武的財力好像又有了新的認知。

  那處宅院不小的,聽剛才這話確定是李學武個人買下給李文彪結婚用的,定是花費不小。

  有這份財力和情義在,怨不得說動手打李文彪就動手,說給她做主也是一諾千金的模樣。

  如若自己有這樣的兄弟,給自己這麼大的支持,那自己也會服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