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冬狗 作品

第92章 谷鬥

如今的潘老頭已經不能跟年輕時候的潘老頭比了,他一手夾著煙,一手拿著鐮刀,慢慢往前方忠傳割穀子的地方去,打不動穀子的人,自動淪為割稻子的人:“寡是哦,你光是看著他田裡有水,你沒看到天干雨澇任何時候他一個人在田坎上天黑盡了都還不回家,套心神啊,光是望這點水,腳板都跑大了,那是拿汗水換來的哈。”




信好在邊上的棕葉子樹下找了片空地將馬拴起來,那邊打穀子聲音正好響起。只能站兩個人的鬥口上文三和餘開元兩個壯漢正‘嘿起’‘嘿起’的隨著谷把子一聲一聲吼著,雙手緊緊抱住谷把子從各自脖子的一側舉過肩膀,下半身不動,只借著上身的全部力量狠狠將其摔下來砸到鬥架子上,躺席裡瞬間綻開穀子因重力碰撞,摔下來四下濺開撞到躺席最後落回搭斗的聲音,密密麻麻的稀里嘩啦的聲音,像煙花綻開又像大雨滂沱的振奮人心的累累碩果秋收的聲音,辛勞大半年疲累大半年之後,欣慰而滿足的聲音。




谷把子下去,還要歪在鬥架子邊緣抖一下,以防摔下來的穀子沒有及時掉下來,又因高高舉起而掉落到身後的田裡去。




兩三把下去,把子上明顯不剩許多了,將把子拿的近些,看是否還有頑劣份子仍死死抓住稻草,翻一面,繼續再來。




你一前我一後,兩個人手裡的把子一起打完,各自將手裡的稻草整齊立在搭鬥邊上的鬥耳朵上,從邊上退去,這就輪到後面抱著把子吹著牛皮已經等候多時的畢仕能和霍錦貴兩人了:“格老子,今年的頭一把穀子喲,嘿實哈!”




“已經立秋了還不打穀子欸整哪樣?他這個穀子嘜好打的很噻,滿吊的,還怕打不下來啊!”




兩人這樣說著,也開始一下一下‘嘿起’‘嘿起’的吼叫起來。又輪到歇下來的兩個人吹牛了。




信好最喜歡這樣默默站在田坎上瞧他們看似輕鬆實則費力的不停機械勞作的樣子,他曉得那一聲聲‘嘿起’裡所需要的力量,可站在一旁像個小監工一樣的他是輕鬆安逸的,津津有味的,同時又滿足了他的感官心理,這便好像是他正看著另一個自己在那裡工作,費力,認真,一點一點,一把一把將水稻全部消滅,最後他也在心裡跟著收穫滿載的果實,不費吹灰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