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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抱住一側胳膊,長長的睫毛傾覆下去,藏在睫毛下面的目光變得難過:“已經死得夠多了,那些鯊魚也不能再餵了,它們都要跳到甲板上來了。”

“我知道了,我會努力和他們說的,但是那些水手並不太聽我的話,他們會嫌我煩,所以你最好不要抱太大的期待。”肖蕊猶豫了一下,還是把可能的結果說了出來。

忽然變強的風吹亂了她的頭髮和裙襬,肖蕊伸手捂住裙襬,她沒有辦法再管亂飛的頭髮,調皮的頭髮扎得她眼睛有些癢。小稃見狀伸手幫忙把她的髮絲別在耳後,粉嫩的立體桃子髮夾襯著女孩雪白的臉頰,顯得那半張臉頰鮮嫩可口,小稃的心臟一熱,急忙鬆開手。

“謝謝你,最近真是太勉強你了。明明身為二階級,還每天都到我們這個不堪入目的底艙來。”

肖蕊搖了搖頭:“哪裡的話,幫助別人本來就是我的天職。”

少年沒再說話,他抓著欄杆,海風從他刀削般平整的肩膀上滑過,撩起他蓬亂的頭髮和寬鬆的衣衫。不說話的時候,他總是有一種與年齡和外表不相襯的冷漠和成熟。

(明明,他才16歲。)

肖蕊抓住裙襬,她想問一些什麼,最終還是變成了:“再見。”

“明天見~”

小稃淡淡地笑著擺了擺手,海風將他身上的青草味捲進肖蕊鼻尖,女孩抱著草帽,紅著臉頰跑開了。

(我好想再瞭解一下你的事,你的家鄉,你的親人朋友,你過去的事,以及未來的計劃……裡面有沒有我呢?)

耳根逐漸變紅,藍色的海面像背景一樣將女孩的臉頰襯得像熱烈的夕陽。

(好想知道……你的一切,小稃。)

19歲和16歲,男孩和女孩,她們有著相似卻截然不同的經歷,在錯誤的時候,遇見了最可能成為知音的人。

小稃一言不發地看著她跑遠,手心裡淡淡的花香味還殘留著,牽動著他青澀的心陣陣悸動。

(可是——)

少年攥緊了手想留住這花香,他低下頭,蓬亂的頭髮遮住了眼睛,他把自己那雙好看的眼睛埋在陰影裡。頓了頓,他還是張開手掌,任由鹹鹹的海風帶走她無意間留在手心裡的這些香味。背後的風似乎要吞掉渺小的他:“我這種沒有未來的人,又怎麼敢肖想配得上你?即使沒有這次意外,我也註定是骯髒的,肖蕊。”

野草生在泥土裡,即便是神的種子,也註定一生泥濘。但是被他用盡全部力氣高高舉起來的花朵卻永遠純潔乾淨,爛漫的芳香治癒田野。

花兒會被下一隻蝴蝶或者蜜蜂吸引,但是等待野草的只有枯萎。

……

當天晚上的船上熱鬧得有些過分,阿韌來找金枝,卻正好撞到她抱著兩包東西要去哪裡,阿韌沒有多問,金枝的私事不是他一個保鏢該干涉的,這麼多年他一直都很有分寸。

“大小姐,肖蕊剛剛來找過我了,船四周的鯊魚已經被水手們驅趕得差不多了。明天她會趁亂去加西亞的房間裡找出救生艙的密碼,我們得想辦法吸引加西亞,別讓她太快離開,除非等到肖蕊出現在宴會場上。”

他直截了當地說明來意,金枝好奇地挑了挑眉:“哦?白天鯊魚不是還有很多嗎,她是怎麼說服巴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