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葉似火 作品

第 42 章 以暴制暴

 客棧距衙門只有一街之隔,半刻鐘就到了。

 一路上,陳雲州都站在虞書慧三尺之外,態度恭敬有禮,到了知府衙門,他做出請的手勢,臉上帶著恰到好處的微笑:“公主殿下里面請。”

 他的態度好得無懈可擊,比之從前的愛答不理簡直有著天壤之別,可虞書慧卻絲毫都不覺得開心,反而很失落。

 她感覺似有一條無形的鴻溝橫梗在她和陳雲州之間,明明兩人只有幾步之遙,可卻彷彿隔著一道深不見底的天塹。還不如以前陳雲州對她愛答不理時親近。

 抿了抿唇,她說:“你能不能別叫我公主殿下?我喜歡你喚我虞姑娘。”

 陳雲州拱手道:“公主殿下說笑了,禮不可廢。以前是臣不知殿下的身份,多有冒犯,還請殿下海涵。”

 陳雲州心裡當然不是這樣想的,但出門在外,樣子總是要做做的,省得被人挑出毛病。即便虞書慧大度不計較他的唐突冒犯,可她身邊的人呢?

 對於這種天皇貴胄,小心謹慎總是沒錯。

 “你……你怎麼這樣!”虞書慧氣得差點跳腳,“那我命令你喚我虞姑娘。”

 楊柏川本是不打算出聲的,看到這一幕,趕緊跳了出來:“臣參見公主殿下。衙門簡陋,時間倉促,怠慢了公主,還請公主殿下見諒。”

 見到他出現,虞書慧只得嚥下剛才想說的話,擺手說:“有勞楊大人了,衙門已是極好。”

 “不敢當,不敢當,公主殿下,這邊請。”楊柏川將虞書慧請進了知府衙門最好的院子裡,又安排了幾個信得過,手腳伶俐的婢女去伺候。

 虞書慧走進屋子看了一圈,笑道:“這院子我很喜歡。”

 說話時,她眼珠子悄悄在陳雲州身上轉了好幾圈。

 楊柏川看到這一幕,咳了一聲道:“公主殿下喜歡就好,臣還有些事,就讓雲……”

 “既如此,楊大人走吧,正好,我也想跟你討論討論齊項明的事。”陳雲州察覺楊柏川這傢伙又要使壞,立即開口打斷了他的話。

 他說的是正事,楊柏川也不好再拒絕,訕訕地看向虞書慧。

 虞書慧勉強笑道:“既然兩位大人有事要忙,那我就不留你們了,秋碧送客。”

 陳雲州拱了拱手:“臣告退。”

 說完他便退出了院子。

 楊柏川被陳雲州這速度給驚呆了,愣了一下,反應過來,衝虞書慧笑了笑,行禮告退。

 出了院子後,他急忙追上陳雲州:“你跑這麼快乾什麼?你幹嘛故意躲著公主殿下?”

 陳雲州瞥了他一眼:“我不是躲公主,我是在躲你使壞。柏川兄,你這樣胡來可是不厚道啊。”

 楊柏川訕訕地笑了笑:“我……我這不是看公主殿下對你另眼相看嗎?公主是太子的胞妹,極為受寵。雲州,我相信以你的才華,遲早有一天會位極人臣,可再有才華也得有人賞識才行,千里馬常有,而伯樂不常有,雲州,這可是個好機會。”

 公主明顯很喜歡陳雲州。

 他只要討了公主的歡心,公主在太子殿下面前替他說幾句好話可能比他辛辛苦苦在廬陽幹一年實事都還有用。

 古往今來,能夠權傾一時的大官,哪個不是除了才幹,還有極會揣摩上意,投其所好的?

 太子殿下乃是元后所出,早早就被立為了儲君,名聲也極好,繼位是板上釘釘子的事。陳雲州若能提前抱上太子這條大腿,以後何愁沒有前程?

 陳雲州斜了他一眼:“我只知道伴君如伴虎。”

 高收益意味著高風險。皇家的人可不簡單,跟這些人來往,一個弄不好小命都要丟掉。

 哪怕虞書慧看起來並不刁蠻任性,肆意妄為,可其他人呢?

 而且老皇帝一年前還將原主貶到了廬陽,可見並不喜原主。

 他這時候若是真的跟虞書慧發展出點什麼,萬一老皇帝不滿意,是不會對虞書慧怎麼樣的,只會拿他開刀。

 太子雖好,可到底還只是儲君,如今還是皇帝說了算。

 楊柏川聽懂了他的意思,無奈搖頭:“多好的機會啊,你竟然……好好好,我不說了,人各有志,我尊重你的選擇,咱們說齊項明的事。”

 “這還差不多。”陳雲州這才滿意點頭。

 二人去了書房,楊柏川又拿出一疊卷宗交給陳雲州:“這些是齊項明的黨羽,他們犯事的證據都被我掌握了。”

 撿了個大便宜的陳雲州拱手誠懇地說:“多謝柏川兄。”

 有了這份卷宗,他就可以將齊項明的黨羽一網打盡。

 以後他在慶川主政期間各項政策也能實施得更加順利,不用再擔心有人在暗中給他使絆子,搞事了。

 楊柏川擺手:“這齊項明仗著自己在慶川多年,將慶川府視為他的私有物,對我這個知府也無多少尊重,我剛上任的時候他暗中給我使了不少絆子。我早想搞他了,這些證據本來是蒐羅來我自個用的,只是雲州你升職太快,我用不上,只能交給你了。”

 話是這樣說,但若讓陳雲州自己來蒐集證據,少不得要費一番功夫,又還得讓齊項明他們蹦躂一陣子,哪能這麼快就送他下去跟他兒子團聚。

 陳雲州拱手笑道:“不管怎麼說,這次我是佔了柏川兄的便宜。如今柏川兄要去鹽州上任,我也沒什麼東西能夠送你,就勻些種子給你吧,希望你不要嫌棄。”

 “不嫌棄,不嫌棄,雲州你說的種子是?”楊柏川感興趣地問道。

 陳雲州笑著說:“一袋玉米種子,一袋土豆,一包辣椒種子,一包番茄種子。紅薯你也有,我就不送你了。”

 這可是每一樣都給他準備了。

 楊柏川很滿意:“這些都是我所需要的,那我就不跟雲州推辭了。”

 “你我之間,何必說這些客套話。”陳雲州笑道。

 兩人相視一笑。隨後,楊柏川又跟陳雲州說起了慶川城內的幾大家族,人際關係,還有下屬重要官員的性格愛好等等。

 這些都是陳雲州急需的,瞭解這些情況可幫助他在慶川快速立足。

 所以陳雲州聽得極為認真。

 半個時辰後,楊柏川說得口乾舌燥,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潤潤嗓子,然後有些惋惜地說:“可惜時間比較緊,不然由我出面設宴向你引薦他們,效果會更好。”

 陳雲州不貪心,拱手笑道:“如此已是極好了。哪個知府上任能得前任官員開小灶,分析州府局勢、勢力等情況的?有柏川兄幫忙,我能少走許多彎路。”

 楊柏川哈哈大笑:“我也就是說了一些我知道的而已。況且,你跟夏喜民關係不錯,他為人豪爽講義氣,有他襄助,再加上雲州的智慧,慶川府必定會越來越好。”

 “那我就借你吉言了。”陳雲州拱手笑道。

 聊完了正事,陳雲州看了眼天色,時間已經不早了,他道:“柏川兄,今晚的聚會怕是去不成了。”

 因為虞書慧在衙門裡,他們若是去外面不醉不歸,怠慢了這位金枝玉葉,到底是不好。

 楊柏川有些惋惜,道:“來日方長。我瞧公主似對你有意,雲州你若是不想跟她多接觸,就尋個藉口去下面的縣呆一呆吧,我想文玉龍肯定很歡迎你。”

 不然孤男寡女的住在這後衙,雖然還有很多衙役、奴僕,可萬一陳雲州沒把持住呢?

 楊柏川也是從血氣方剛的年紀走過來的,女追男隔層紗,尤其是虞書慧還是個漂亮可愛的姑娘,他還真有些擔心陳雲州扛不住。

 陳雲州點頭:“多謝楊大人指點。”

 他也是這麼想的,若是虞書慧呆兩日,按照原計劃回京是最好。若是她又不打算走了,陳雲州就決定去河水縣走走,一是避開她,二來陳雲州也是想去看看河水縣的河堤。

 去年橋州水患,河水縣也受了災,與橋州相鄰的地區河水氾濫,淹沒了農田,不少百姓受災。

 萬一今年再有大暴雨,恐還會有人受災,所以他在考慮修築堤壩,挖渠排水的事宜。

 楊柏川提點了一句,也不再多說,準備岔開話題,誰料卻有奴僕過來道:“楊大人,陳大人,公主殿下請您二位過去一趟。”

 “叫我們倆都過去?”楊柏川指著自己有些詫異。

 奴僕點頭:“對,請兩位大人過去。”

 “公主有請,不敢不從。”楊柏川站了起,“走吧。”

 二人去了虞書慧暫居的院子。

 院子已經煥然一新。

 奴僕將他們領到了花廳,廳內點上薰香,花瓶中還插著含苞待放的鮮花。

 虞書慧坐在案桌前,面前是一壺熱氣騰騰的茶。

 等陳雲州二人行過禮後,她笑著說:“兩位大人請坐,秋碧給二位大人倒茶。”

 陳雲州和楊柏川坐定,彼此對視了一眼,笑著說:“多謝公主賜茶。”

 “這是我從京城帶來的西湖龍井,你們嚐嚐喜不喜歡。”虞書慧端起茶輕輕抿了一口,姿態高雅端莊,少了以前的俏皮,倒是很像金尊玉貴的公主殿下了。

 陳雲州嚐了一口,跟小時候老爺子給他喝的味道差不多,笑道:“好茶。”

 楊柏川也點頭:“確實是好茶,今日跟著公主沾了光。”

 “我這還有些,秋碧,一會兒給楊大人帶些走。”虞書慧笑盈盈地吩咐完婢女,然後說道,“我想兩位大人一定很好奇我為何會跑到廬陽來吧。”

 楊柏川看了陳雲州一眼,點頭:“臣確實很好奇,廬陽偏僻,遠不及京城繁華。公主千金之軀,怎會來此?”

 虞書慧放下茶杯道:“是我皇兄的意思。他看了楊大人、文大人的奏摺,還有廬陽、慶川進獻的種子,非常感興趣,故而派我到廬陽來看看陳大人是何等人物。我小時候身體不大好,母后去世之後,皇兄聽了一老道的話將我送去道觀住過幾年,我這性子一向野慣了,不喜歡皇宮的規矩,皇兄便有意派我出來透透氣。”

 難怪她性子這麼跳脫活潑,原來不是在宮中長大的。

 這話陳雲州不好

接,楊柏川笑道:“原來如此,那公主覺得廬陽如何?”

 虞書慧莞爾一笑:“自是極好,比我所見過的縣都好,甚至比京城還好。我想皇兄知道了也一定會喜歡的。我寫信告訴皇兄,他告訴我他非常遺憾,因為他的身份實在不方便出京,不然他都想親自來廬陽看看。”

 這也未免太誇張了。

 陳雲州總覺得有些有些不合理。

 廬陽雖好,可到底只是一個偏遠落後的縣城,哪裡能入太子的眼,還讓他派最親的胞妹過來考察自己呢?

 委實沒這個必要。

 太子若是真的惜才,派個幕僚門客前來廬陽招攬他,豈不是更好?

 虞書慧這樣的身份反而不大合適。

 就如現在,陳雲州就想避開虞書慧,招攬更無從談起了。

 但他也不好質疑虞書慧的話,便沒開口。

 楊柏川笑呵呵地說:“能得太子殿下賞識,乃是陳大人的福分,陳大人你說是吧?”

 陳雲州拱手道:“楊大人說得是,多謝太子殿下提攜。”

 虞書慧嘟了嘟嘴,有些不滿,自打她身份暴露,陳雲州跟她說話就沒意思極了,還不如以前那樣毫不留情地懟她呢!

 “罷了,我知道楊大人要去鹽州赴任,你們還有很多事情要談,我就不打擾你們了。這次叫你們過來,只是想告訴你們,皇兄非常欣賞你們,若你們有什麼話或是信件都可讓我轉交給皇兄。”

 陳雲州和楊柏川連忙道:“多謝太子殿下,多謝公主,臣就先告退了。”

 出了虞書慧的院子,陳雲州的眉頭就擰了起來,直白地問楊柏川:“楊大人,你有沒有覺得這事很怪異?”

 楊柏川也有這種感覺:“先皇后只留下了這一子一女。觀公主的語氣,她與太子殿下的關係應是極好,兄妹情深。公主金枝玉葉,何其尊貴的身份,太子為何要派她到廬陽?即便有安吾衛暗中相護,來回四五千裡遠,路途遙遠,公主這一趟只怕也是要吃不少苦頭的。”

 萬一是遇到流民作亂或是兇悍的匪徒,那就更危險了。

 而且連過年這種閤家團圓的日子,公主殿下也只能孤零零地在廬陽過。

 陳雲州蹙眉道:“而且我做這些,可能在廬陽還不錯,但放眼大燕區區一個廬陽又算得了什麼呢?”

 若朝廷真這麼重視民生,這麼重視百姓的死活,那也不會三天兩頭加稅了。

 楊柏川也不是京官,不瞭解太子,不便多說什麼,道:“別想了,不管怎麼說,你我能入太子的眼終歸是一件好事。”

 也只能這麼想了。

 跟楊柏川道別後,回到自己的住處,鄭深立即迎了上來:“可安頓好了公主?”

 陳雲州說:“已經安頓好了,都是楊柏川的人在忙活。鄭叔,今天公主告訴我,她之所以來……你有沒有覺得這事有些奇怪?”

 鄭深聽完這一茬,臉色變了又變:“當今太子乃是元后嫡子,三歲便被立為儲君,如今已有二十二載。這位儲君素來有賢名,很得人心,你被貶時,他還站出來向聖上諫言為你求情。”

 “還有這種事?”陳雲州很詫異,他有些相信這位太子是真的有點看重他了。

 鄭深點頭:“確有此事。公主到廬陽這事確實挺古怪,只怕是……我派人去京城打聽打聽。”

 “那就有勞鄭叔了。”陳雲州說。

 鄭深搖頭,思慮片刻後道:“大人,你既對公主無意,以後便離她遠一些。以後公主的事便交給在下去處理吧。”

 陳雲州有些意外。

 前段時間,鄭深還在撮合他跟虞書慧,今天一得知虞書慧的身份,立馬改變了態度,這裡面若說沒點事,陳雲州是不信的。

 但既然鄭深不說,陳雲州也不問。

 鄭深辭官跟了他做幕僚,兩人便是一條船上的人,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鄭深不會害他。

 而且就鄭深對京城情況的瞭解,還有京城的人脈,只怕鄭深的來歷也不小。在自己不清楚狀況的情況下,聽取別人意見也並不是一件壞事。

 陳雲州笑道:“好,那就有勞鄭叔了。”

 ***

 次日,陳雲州親自送楊柏川出城。

 慶川府不少官員、鄉紳也都來給楊柏川送行。

 出城三里後,楊柏川停下了腳步,拱手道:“送君千里終須一別,諸位,咱們就此別過,後會有期。”

 “楊大人一路順風,後會有期。”陳雲州也帶著大家拱手回禮。

 楊柏川笑了笑,上了馬車,車隊前行,很快就消失在了漫長的官道中。

 陳雲州這才帶著眾人返回城中。

 到了城門口,大家向他行禮道別,最後只餘夏喜民還留下。

 兩人一邊往衙門走,一邊聊天。

 夏喜民說:“聽聞大人有意要購買一片土地?”

 陳雲州笑道:“夏員外的消息可真靈通。”

 “昨日大人的奴僕下榻的客棧正

是在下的。”夏喜民笑呵呵地說,“是這樣的,在下在城外西邊有一片土地,大概五百多畝,連成一片,距城門只有四五里地,旁邊還有個莊子,應該符合大人的需求,大人若是不嫌棄,儘管拿去用就是。”

 陳雲州知道他這是有意示好,笑著接下:“那就多謝夏員外了,正好我手上這批人急需地方安置。不過得按照市價來,回頭在衙門登記,該走的程序咱們一步不能落,以免以後傳出對你我不利的傳言。”

 夏喜民笑著應下:“大人謹慎,當是如此,回頭在下便派人跟喬昆接洽。”

 “有勞了。”陳雲州笑著說,“聽聞夏員外開了鏡子工坊,生意如何?”

 夏喜民說:“謝大人讓出配方,薄利多銷,還不錯。”

 陳雲州點點頭:“我這次帶了人過來,準備開一個水泥工坊,等建成後,夏員外若是感興趣,可派人去參觀。”

 夏喜民不知道水泥是何物,但看陳雲州拿出來的東西樣樣都不凡便知這又是個好東西。

 他欣喜地說:“方便嗎?若是需要保密,那就不必了,只求大人讓在下替您賣水泥。”

 就像玻璃鏡子一樣,他從中賺取一些差價即可。

 陳雲州擺手:“不用保密,全天下,誰想學都可到工坊中參觀學習。水泥主要用於修建房屋,鋪路築橋,需求量很大,而且也不宜異地銷售。”

 水泥太沉了,在交通不發達的古代,若是運到外地,成本費用實在是太高,不划算。水泥廠還是就地建造最為合適。

 所以陳雲州並不打算隱瞞。

 相反,他還希望慶川多建幾座水泥廠,這樣也能改善改善百姓的居住環境,道路環境。

 “大人高義,實在令人佩服。”夏喜民由衷地說。

 陳雲州擺手:“配方這種東西,只有公之於眾,充分地競爭,才能不斷改良配方,改進技術,從而生產更好的產品,提高效率。”

 敝帚自珍能得一時的壟斷之利,但從長遠來看,其實是不利於科學技術發展的。

 陳雲州只是一個人,即便再能幹,所做的也有限,最好的辦法便是灑下科技發展的種子,讓其在這片肥沃的大地上生長,壯大,從而推動社會的發展。

 夏喜民說:“大人高見,在下願將夏家掌握的各種秘方公之於眾。”

 陳雲州很詫異,繼而笑道:“夏員外高義。此事你看著辦,若是不方便也不必勉強。”

 陳雲州自己願意將現代成熟的技術分享出去,但不會去強求別人,慷他人之慨,畢竟這些可能是人家祖傳的東西,也可能是一個家族賴以生存的根本。

 “是,大人。”夏喜民應了下來。

 這時,他們已到了衙門。

 夏喜民知道陳雲州初來乍到,有很多事要忙,便識趣地跟陳雲州道了別。

 陳雲州剛踏進衙門,陶建華便迎了上。”

 “是嗎?”陳雲州略一思考後道,“好,我們就去聽聽他現在還能說什麼。”

 二人來到牢房,只見過去威風的齊項明這會兒穿著一件泛黃的囚衣,坐在陰冷潮溼的牢房中,一條胳膊空空的,面色灰白,宛如個活死人一樣。

 看到陳雲州和陶建華出現,齊項明趕緊站了起來,跪下行禮,腳上的鐐銬鐵鏈嘩嘩作響。

 “罪民齊項明拜見陳大人,陶大人!”

 這人倒是識趣。

 陳雲州揹著手問:“你說要見過,何事?”

 齊項明仍舊保持著跪姿:“陳大人,以前都是罪民有眼不識泰山,被逆子之死矇蔽了雙眼,多有得罪。如今罪民只求大人饒小人一命,小人願將家中所有財物悉數獻給大人,並賣身給大人為奴,以後為大人效犬馬之勞!”

 真是太能屈能伸了。

 陳雲州意外之餘,更覺這人不能留。

 齊項明這種“識時務”實在是有些可怕。況且就他和他的黨羽犯下的這些罪行,留他一命,那誰還那些枉死的人一個公道呢?

 “你見我就是要說這些?”陳雲州冷淡地問。

 許是聽出了陳雲州話裡的不屑,齊項明咬了咬牙說:“罪民這些年還攢了一筆銀子,藏在隱秘之處,若大人能留罪民一命,罪民願將這些都給大人。”

 還是花錢買命,沒勁兒。

 陳雲州輕輕搖頭:“不夠,齊項明,再多的錢也無法洗乾淨你們父子身上所沾的罪孽、人命。你若只有這個,那還是別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