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葉似火 作品

第 86 章 受傷的為何總是我

 陳雲州身份的曝光不止震驚了戈簫,連同葛鎮江、龔鑫、楚弢等密切關注著慶川局勢的人也都聽說了。

 對此,他們的第一想法都是:真的假的?

 這也太離譜了吧。

 葛鎮江自詡自己也是個梟雄了。

 他從一個刀口舔血的鹽販子,一躍成為一方霸主,手底下十數萬大軍,風光一時。可比起陳雲州這跌宕起伏的傳奇人生,好像又差遠了。

 苟還是陳雲州苟,暗度陳倉玩得這麼溜,把朝廷耍得團團轉,若非這次被人識破了他的身份,傳了出來,只怕朝廷和天下人都還要被他玩弄於鼓掌之間。

 站在古樸幽深的萬年寺正殿前,葛鎮江恭敬地拜了佛,捐了一筆香油錢,又等旁邊的韓子坤磕完了頭,一行人才踏著長滿了青苔的石板路下山。

 途中,葛鎮江好奇地問:“軍師,你面對面見過陳雲州,你覺得他是個什麼樣的人,你見他時就沒懷疑過他的身份嗎?”

 袁樺其實也被嚇了一跳。

 他仔細回憶了一下當初見陳雲州的經過,輕輕搖頭道:“他看起他還自己掏錢借種子給百姓,自己掏錢修了貫通慶川及轄下縣的馬路。這誰能想到他會是個假冒的呢?”

 多少真的官員都沒他盡職盡責。現在想來何其諷刺。

 韓子坤也很憋屈:“孃的,我竟輸給了一個來歷不明的冒牌貨。”

 袁樺笑著寬慰道:“其實這也是個好事,如今陳雲州的身份已經明瞭,朝廷必然不會容他,否則朝廷威嚴何在?如今只怕陳雲州已經取代了龔鑫和大將軍,成為朝廷的心腹大患,恨不得除之而後矣。”

 “軍師說得是,如果朝廷打算優先針對陳雲州,那咱們就可坐山觀虎鬥了,也不枉費咱們籌劃了一番。”葛鎮江非常高興,“看來今天這佛是拜對了。”

 韓子坤一想到那個畫面,心裡頓時熱血沸騰:“若這次朝廷能剿滅了陳雲州,他日我一定回萬年寺還願,給菩薩塑金身。”

 袁樺很無語,這是自己打不過就求神拜佛靠玄學去了?那還要將士做什麼?乾脆天天拜佛唸經捐錢得了。

 對陳雲州那邊,他倒是一點都不擔心。若這一關都過不了,陳雲州何談逐鹿天下,一統四海?

 跟他們一樣,龔鑫知道這事後的第一反應也是幸災樂禍。

 朝廷丟了這麼大個人,不找回場子的嗎?那朝廷的臉往哪兒擱啊。

 只要朝廷往慶川發力,勢必會分散江南的兵力,他們大嶽就會輕鬆很多,說不定還能尋到機會反攻。

 只有楚弢皺眉。即便他再不關心政治,也知道陳雲州這種冒名頂替的行為,是挑釁朝廷的威嚴,朝廷絕不會容忍,否則人人效仿,朝廷的諭令還有什麼威信可言?

 但這樣一來勢必會把陳雲州推到朝廷的對立面上去,他們楚家軍將面臨三支亂軍,壓力巨大,但他又不能上書為一個殺害朝廷命官,冒充官員的罪犯說情。

 ***

 相較於各方

 的震驚和各種劈里啪啦的小算盤,陳雲州這個當事人倒顯得異常的平靜。

 ?紅葉似火的作品《冒牌縣令,被迫登基》??,域名[(.)]?8?_?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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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止是他,就連慶川百姓都不覺得有什麼。()?()

 一是得益於陳雲州數年如一日在慶川樹立的良好口碑,百姓信任他。()?()

 二也是鄭深安排了人引導民間的輿論,暗中淡化陳雲州冒名頂替一事,著重強調他對慶川的貢獻,再把葛家軍的所作所為,朝廷治下的百姓生活如何水深火熱拉出來。()?()

 這麼一對比,只要腦子沒進水的都知道誰主政慶川對自己才是最好的。

 而且慶川本就遠離京城,朝廷的影響力很小,許多平民百姓連皇帝姓什名誰都不知道,也不可能是大燕皇朝的死忠。

 倒是有個別讀書人聖賢書讀傻了,站出來指責陳雲州草菅人命,冒充朝廷命官,罪大惡極。

 但剛起了頭就被擁護陳雲州的百姓罵了個狗血淋頭。

 世人都有樸素的價值觀,都會知好賴。

 當初葛家軍打來,朝廷沒管他們,是陳雲州帶他們抵擋住了葛家軍,守衛了家園,也是陳雲州減免賦稅,興修水利,減輕了他們的負擔,讓他們生活得更好。

 這些實實在在的好處,對他們這些生存都艱難的百姓來說才是最重要的。

 鄭深一直在留意民間的輿論,看到這些鬆了口氣。

 孔泗有些不解:“老爺,為何不派人將這幾個腦子不清醒的秀才都抓了?”

 現在慶川可是他們的地盤,這些個秀才不識時務,讓他好好教教他們做人的道理。

 鄭深淺笑道:“幾個窮酸秀才,掀不起什麼風浪,收拾了他們容易落下把柄。這幾人不足為懼,記下來,以後永不錄用就是。”

 他知道,其實這些讀書人倒不是真的對龍椅上那位那麼忠心,只是忌憚於傳說中陳雲州是殺人冒

名頂替上位的。畢竟他們也是讀書人,多少會有物傷其類的感覺。

 所以對這個事,反應最激烈的也是天底下的讀書人。他們慶川還是好的,朝廷控制的北方數州,有不少讀書人專門寫文章聲討陳雲州。

 其實只要將陳狀元還沒死的事說出來,自然就可洗清陳雲州身上的這個汙名。

 可這樣一來,陳狀元家人的安全將得不到保障,與他們原先的目的背道而馳,所以只能先委屈委屈自家大人了。待得他日真相大白,天下讀書人誰不說他家大人一聲仁義?

 到時候可利用這點籠絡一批心懷愧疚的讀書人,為他們所用。

 這樣的事在陳雲州拿下的另外五個州府也在上演,但再多的質疑都抵不過實實在在好處。

 對百姓而言,減免兩成的田賦,不亂分派徭役,這樣的官老爺是朝廷派來的,還是冒充的,根本不重要,他們只想活著,活好一點。

 戈簫派來要挾陳雲州回京的人員進入仁州後聽到這個謠言,直接就懵了。

 這陳雲州是假的的,那他們的任務怎麼弄?

 空手回去肯定不行,戈簫饒不了他們。

 幾人只得硬著頭皮去了慶川,將戈簫的信、陳家二老爺的信交給了陳雲州

 。

 陳雲州看完後笑了,幸虧他動作快脫了陳狀元這層馬甲,不然現在還真是束手束腳的,一個弄不好就要對不起山上的陳狀元了,讓他老家的人受牽連了。

 既然他不是陳狀元,那就沒必要見這些人:“打出去,不用理會。?()??%?%??()?()”

 過了一會兒,下面的人來報:“大人,他們不肯走,賴在府衙門口,嚷著這是朝廷的旨意,大人必須得跟他們進京,引得不少人在圍觀。()?()”

 “帶進來。()?()”

 陳雲州只得鬆了口。

 不一會兒,幾個穿著差服的官差走了進來,朝陳雲州拱了拱手:“陳大人,想必你已經收到信了,跟咱們走一趟吧,皇上還在京城等著你。()?()”

 不愧是兵部出來的,派頭十足,可也不看看這是誰的地盤。

 陳雲州本不欲跟幾個下面的人計較,但這幾人非要找死,那也怨不得他了。

 “拖下去,砍了,將骨灰裝好,送回去給戈尚書!”

 幾人慌了,為首之人厲聲道:“陳雲州,你們知道我們是誰嗎?我們可是代表朝廷來帶你進京,你敢對我們動手,莫不是想造反不成?”

 “你才知道?朝廷沒告訴你們嗎?拖下去!”陳雲州懶得跟他們廢話。

 柯九趕緊帶了幾個衙役衝過來,將幾人拖出了書房。

 耳根子總算是清淨了,陳雲州掏了掏耳朵,對柯九說:“先把這幾人關在牢房中,讓衙役審問審問,若沒什麼惡跡的就關著,幹過傷天害理壞事的,殺了。”

 柯九愣了:“那大人骨灰還送不送?”

 陳雲州笑了笑說:“當然要送,裝捧灰送過去吧。其實送個骷髏頭給咱們的皇帝陛下更有意思,這不慶川到京城太遠了,路上人頭腐爛了不好。”

 柯九眼睛發亮:“大人,這有何難,前陣子處決了一批探子,小的找個骷髏頭充數,肯定嚇得那狗皇帝屁滾尿流。”

 “隨你,不過要想送到皇帝手中,記得用個珍貴的盒子。”陳雲州笑了笑。

 他也不喜龍椅上那位,若能將他嚇得一下子嗝屁了是最好不過,嚇不死膈應膈應也成。

 而且這樣做也能表現他對陳家人滿不在乎,進一步向朝廷表明他的身份。

 這樣戈簫他們才會不管陳家人,不然他稍微表現出一絲心軟或是猶豫,都會給雙方帶來麻煩。

 柯九聞言樂了,興沖沖地跑出去安排這事了。

 陳雲州笑了笑,深思起來。

 如今他身份暴露,再想苟是不行了。仁州緊挨著朝廷的地盤,如果朝廷打算先滅了他這個大逆不道的冒牌貨,必然會攻打仁州。

 而且仁州東邊還是葛家軍,這個位置就處於戰爭的最前線,不管打不打都得多囤點兵才安全。

 所以陳雲州打算早做準備,先往仁州增兵一萬,再將林欽懷調過去主持大局。

 ***

 戈簫自從聽到了流言,查到陳雲州跟陳狀元的種種不同後,就對派出去的小隊不抱什麼希望了。

 但他也不敢跟皇帝直說,因為當初他可是信誓旦旦向皇帝保證

 過,一定能將陳雲州拿回京的。這要主動向皇帝說自己的計謀失策了,豈不是自找苦吃?

 能拖一日是一日吧,皇上這龍體是越發的差了。萬一被他僥倖拖了過去呢?

 朝中其他大臣也早都聽說了此事。雖然不少跟戈簫不對付的想看戈簫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但他們也不願主動向皇帝揭穿此事。

 自己站出來捅破這事,戈簫固然要倒黴,但依皇帝如今的性情,他們也會討不了好,很可能跟著遭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