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葉似火 作品

第 111 章 京城危

 甄衛惱火歸惱火,但已經耽誤了好幾天,

 不能再繼續耽擱下去了,

 不然延誤了軍情,他和楚弢都扛不起,所以看完信的第一時間,他就派了身邊一個曾見過楚弢的小將快馬去汝州報信,

 免得再橫生枝節。

 楚弢看到甄衛派來的人便知道第三封信裡的內容都是真的。

 完了,

 他又中陳雲州的奸計了。

 楚弢苦笑,自己一把年紀了,玩心眼子還玩不過一個二十歲出頭的青年,說出去都惹人笑話。

 不過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當務之急是趕緊帶兵北上支援。楚弢按下心裡的苦澀,連忙下令全軍準備,一個時辰後出發。

 副將一聽便明白第三封信是真的,京城危矣。

 他猶豫片刻,單獨見了楚弢:“將軍,末將認為,咱們不能回去。”

 楚弢皺眉看他:“你想抗旨?”

 副將連忙說:“將軍,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如果我們現在這麼退了,即便留兩萬人在汝州,恐也守不住,就算汝州能堅持一陣子,但甄統領也帶兵北上了,北方的門戶大敞著,慶川軍隨時可揮師北上,佔領北方大片的土地,直逼京城,即便咱們回去守住了京師,這天下也已大半落入陳雲州之手。”

 到時候他們也不過是苟延殘喘罷了。

 楚弢如何能不知道這點?

 這也正是他一直對第三封信生疑,甚至在心裡期盼這是陳雲州的又一次陰謀,高昌人並沒有打到宣州。

 “如果京城淪陷,皇上、宗室、文武百官和京城百姓、還有眾多官員、將士的家眷都落入了高昌人手中,你覺得高昌人會止步京城,不會再繼續南下嗎?到時候,我們楚家軍的後勤輜重、糧草兵器補給從何處來?單憑我們又能支撐多久?”

 楚弢無奈地嘆了口氣:“如今我們只能回去,保住京城,打退高昌人,再一點一點重新往南推,收復失地,否則即便咱們固守汝州,也堅持不了多久。”

 副將被他說得沉默,半晌苦笑道:“是,將軍。”

 當天下午,楚家軍只留了兩萬人駐守汝州,其餘將士全部北上。

 ***

 與此同時,鄭深他們也從慶川到了田州。

 站在田州的街道上,鄭深深有感觸,對陶建華說:“江南不愧是富庶之地,哪怕久經戰亂,仍如此繁華。”

 “是啊。”陶建華也有些感慨,“當初楊大人被調到江南,後來戰亂斷了音訊,也不知他如今去了何處?”

 離開慶川時,楊柏川還說請他們有空到江南玩。如今倒是實現了,可以故人已不知去向。

 鄭深跟楊柏川沒什麼交情,只隨口安慰了一句:“有緣總會遇到的。前面那麼多人在幹什麼?”

 前面圍了一大群人,說是雜耍吧也不像,而且也沒瞧見賣東西的。倒是入口的大門,硃紅色的,異常高大,待走近了一些,他們看清楚了門口柱子上纏繞的金龍。

 胡潛眯眼看了幾息:“這是大嶽的皇宮吧。”

 看這造型跟皇城有些相似,不過不如皇城精緻、磅礴,有點東施效顰的感覺。

 不過不管怎麼說龔鑫也算一代梟雄,霸佔江南數年,曾一度逼得楚弢大軍毫無還手之力。

 這地方哪怕粗糙了一點,但也是名正言順的皇宮。

 對這樣的皇宮,為表正統,打倒他的勢力通常是兩種處理方案,一種是拆掉推平,另一種是改造為行宮或是直接接收為自己的皇宮。

 但田州這個怎麼看怎麼都不像這兩種處理方案。

 大家走到隊伍末尾,陶建華好奇地問:“這位先生,你們這是在?”

 那中年文士側頭看了他一眼,笑道:“幾位是外地來的吧?咱們進去參觀大嶽皇宮,一個人一百文錢的門票錢,如果想在裡面過夜,再交兩百文,不過得自帶被褥進去。”

 什麼東西?

 幾人對視,都懷疑是自己聽錯了。

 哪怕大嶽亡了,龔鑫死了,可皇宮始終是皇宮,哪有讓人隨意參觀的道理?

 陶建華代大家問出了心裡的疑惑:“這……合規矩嗎?”

 那人哈哈大笑:“這是田州知府衙門弄的,門口的告示上落著新任知府的大印呢。好多別的州縣的人聽說了這事,都特意跑到田州來逛這大嶽皇宮,我也給我幾個朋友去了信,不然萬一晚了,趕不上就虧大了。”

 最後一句,他說得格外小聲。

 陶建華疑惑地問:“先生為何如此說?”

 那中年人可能覺得排隊也是排隊,頗為無聊,壓低聲音多說了兩句:“這可是皇宮,豈是能隨便參觀的?等天下……肯定不會讓咱們進去了,估計其他人也是抱著這種想法,所以才趕緊來的。”

 好像還挺有道理的,畢竟皇宮內院,哪怕是位極人臣,那也不是能隨便進的。

 陶建華連京城都沒去過,這次能參觀皇宮,對他而言很是稀奇,他咳嗽了一聲,衝鄭深他們擠了擠眼

睛:“這位兄臺說得有道理,時候還早,咱們也去逛逛?”

 鄭深和胡潛隨意,其他幾人倒是很感興趣,於是大家決定也排隊交這一百文。

 排了一刻多鐘才排到他們,進門時,守在門外的衙役收了錢,從一個本子上撕了一張票給他們,還在上面寫了“十八”兩個字:“票據收好,出門也要驗票的,這是今日的票,不得弄虛作假,一旦發現有人逃票或是沒買過夜票在裡面過夜,通通抓進大牢!”

 這下連鄭深和胡潛都覺有些新鮮了。

 幾人拿了票,順著人群進了大門,陶建華嘖嘖道:“你們看到沒?那個裝錢的大箱子,都快裝滿了,我感覺他們這一天要收幾百上千貫錢啊。”

 一個人一百文,十個人就是一貫。

 瞧這排隊的長度,今天怎麼也有個幾千人啊,真是無本的買賣,賺大發了。

 鄭深含笑點頭:“確實賺得多,不過這錢也不是誰都能賺的。”

 像這種在皇宮門口收費的行為,除了官府,誰敢幹?又不是不要命了。

 陶建華點點頭:“也是,這田州知府膽子也夠大的啊。不過我感覺這事怎麼像大人所為呢?”

 鄭深瞟了一眼,心說,你才看出來嗎?

 這樣異常的手筆,大膽又出人意料的行為,也只有他們家大人能做得出來。而且哪怕不是大人的主意,也必定經過大人允許的,否則借田州知府一百個膽子他也不敢做這樣的事。

 既然花了錢,一行人興致勃勃地逛起了大嶽皇宮。

 不過他們這群人也都算是有些眼界的,逛了一會兒,便覺沒什麼看頭了,因為這皇宮就是個空架子,裡面能搬動的東西都搬走了,空蕩蕩的,只剩房子、柱子、地板、假山這類搬不走的東西。

 偏偏一群讀書人還傻得很,跑到湖邊聽一個說書先生講什麼這是當年梅妃一舞震龔皇的地方,還言之鑿鑿地說哪個宮殿是哪位美人在住,當初那美人是何等的國色天香,迷得龔皇神魂顛倒。

 鄭深一行聽了幾句,搖搖頭,走了。

 陶建華撇嘴:“算了,這龔鑫的皇宮沒什麼好看的,走吧,回去了。”

 也就一群傻書生聽得津津有味,他都要懷疑那說書先生是官府安排的託了。

 幾人穿過人群,迅速出了宮,直奔衙門。

 陳雲州看到他們,挑眉笑道:“聽說你們兩個時辰前就進宮了,這是去哪兒逛了?”

 陶建華哈哈大笑:“大人,我們路過龔鑫以前建的那個皇宮,進去轉了一圈,裡面除了房子、涼亭、迴廊還有搬不走的假山石頭,什麼都沒有,一群傻子還逛得津津有味。”

 “我讓人搬走了。”陳雲州淡淡地說。

 陶建華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笑道:“下官就知道是大人的手筆。”

 陳雲州不在乎這個被他們知道,笑問:“你們覺得開放這個皇宮如何?”

 幾人愣了愣,還是胡潛先開口:“挺賺錢的。”

 一天一百貫,那一年就是三萬多貫,知府一年的薪俸也不過一百多貫錢,其他人更低。

 單是這座皇宮的參觀費都足以養活田州上下的官員,還能有些剩餘。

 陳雲州笑問道:“那你們覺得在全天下推廣,一個州弄一個收費參觀的地方怎麼樣?”

 “大人,這多了就不值錢了。”陶建華低聲說。

 陳雲州笑了起來:“又不只是皇宮,還可以弄些其他有特色的嘛,將價格再提高一點,專供有錢人進去遊玩。”

 其實這個大嶽皇宮也沒什麼看頭,裡面值錢的玩意兒都沒了。而且龔鑫才稱帝幾年,這座皇宮也沒任何歷史底蘊可言,但架不住民眾對皇宮好奇,那些有點錢的土財主、文人為了顯擺也花這個冤枉錢,更何況裡面還有各種豔俗的八卦流傳,在這匱乏的古代來說,可不是一個奇觀。

 鄭深幾人都被陳雲州的奇思妙想給震驚了。

 笑了笑,鄭深道:“大人這提議不錯,若各地都有,幾十個州府,一年就能收入上百萬貫錢,何愁沒有軍費?不過此事還是稍後再議吧,大人,屬下一路走來有所感,因此有個提議。”

 陳雲州看向鄭深說道:“先生請講。”

 鄭深拱手道:“大人,如今我們已經拿下南方十八個州府,地域廣袤,人口有數千萬之眾,但各項法令還延續舊朝,更重要的是,南方諸州因近幾年的戰亂,科舉停止,許多文人雅士無出頭之日。如今南方已定,科舉選拔當提上日程。”

 “一來,可為大人選拔人才,二來,可讓天下寒窗苦讀數載的文人有出人頭地的機會,從而取得文人的信任和擁護。”

 書生造反三年不成,但書生的筆桿子也是非常有力的。

 而且這天底下的文人眾多,同鄉關係、同門關係、師生關係等等將他們扭成一股繩,這也是一股不可忽視的力量。

 陶建華也想到了這點,贊同道:“鄭大人說得是,如今南方已平定,當重開科舉,選拔天下能人為慶川所用。”

 陳雲州若有所思。

 如果要開科舉,那他必須得學龔鑫一樣稱帝建國。

 不然以什麼名義開科舉?而且那些讀書人高中後,怎麼給他們授官?沒有朝廷,這一切都辦不到。

 如今雖然稍微早了一點,但也是遲早的事。但陳雲州還有一點猶豫,那就是他不可能學龔鑫一樣定都田州,大興土木,他還是希望能早日入京師,不花這個冤枉錢。

 就在陳雲州認真思索這事時,柯九突然進:“大人,斥候來報,十五日下午,楚家軍離開了汝州北上,走得非常匆忙,下午出發的,現在汝州城中只留了少部分兵力。”

 聞言,陳雲州蹭地站了起,至於現在,若缺人,一可吸收朝廷一部分做實事的官員,二大家有認識的可用之才都可推薦。現在的當務之急是北上,若我所料不錯,高昌人已經快打到京城了,所以楚弢才會丟下汝州,帶著楚家軍心急火燎地北上支援!”

 鄭深幾人聞言大驚,不可思議地看著陳雲州:“高昌人快打到了京城了?”

 陳雲州笑著點頭:“沒錯,即便還沒打到京城,也必然是兵臨宣州了。不止是楚弢,只怕甄衛那批禁軍也撤軍回去護衛京師了,這可是我們的大好機會。”

 強敵都跑了,留下大片土地,隨便他們佔領,這時候還不抓緊時間圈地盤,難道要等高昌人和朝廷大軍分出勝負,重新南下,他們再北上嗎?

 這可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朝廷各大主力軍全部回京了,地方上只有一兩千沒什麼戰鬥力的衛兵,他們慶川軍要拿下易如反掌。

 只要佔據了北方大片領土,即便朝廷打退了高昌人,守住了京城,但朝廷統治的範圍也縮小到幾個州府,到時候這點產出如何能養活如此多的達官顯貴和軍隊?

 到時候慶川軍只要能守住北方的防線,拖幾年就能將大燕朝廷拖垮。

 鄭深幾人意識到此事的重要性,也不再提科舉的事了。

 鄭深拱手說道:“大人,那需要我等做什麼?”

 陳雲州一一點名:“胡大人,你負責軍備後勤,慶川軍的武器、糧草、輜重等協調皆由你來安排。這次我們會快速北上,後勤必須得到保障。鄭叔、陶大人你們在後面負責安置慶川拿下的各縣,懲處惡霸,安撫民心,地方上不要出現動盪,同時安排合適的地方官員,若沒有滿意的,可安排人暫代……”

 他一條條地安排了下去了,在場每個人都分配到了不輕的任務。

 佈置好這一切,陳雲州又派人去將童敬請了回來,說了一下目前的情況。

 童敬目光灼灼,當即說道:“少主,這是揮師北上的好機會。不過到了北方,咱們可能面臨高昌人和朝廷大軍,單目前這些兵力還不夠,需得從慶川再調一部分兵力過來,我讓阿良帶兵北上吧。”

 陳雲州沒有反對:“好,我立即安排調兵,並讓慶川、儀州、橋州、興遠再徵一次兵,作為補充。”

 雖然慶川是大後方,只要前面擋住了,後面就安全,但兵力太少也容易出問題。

 這四個州府是慶川軍的發源地,而且除了橋州,其餘三州這幾年休養生息,人口增加不少,從他們這幾個州徵兵,不會引起百姓的反感,因為很多當地百姓都以加入慶川軍為榮。

 童敬點頭:“咱們這次在田州收穫頗豐,即便是再徵十數萬大軍也養得起。現在粗略估計,汝州、祿州、賀州三地應該還有部分朝廷軍駐守,再往北其他州府估計沒什麼軍隊,少主,我們是先拿下這三州,還是直接北上?”

 陳雲州思考了一會兒:“直接北上,讓阿良來攻打汝州。這三個州,兵力都不多,各個擊破不難,祿州、賀州留給林叔的兵馬,等拿下這三個州後,他們繼續帶兵北上,與我們匯合。”

 現在高昌人的主力都跑去京城了,所以陝州、洛州也安全了,不必再囤大量的兵力,兩地各留一兩萬駐守即可。

 童敬贊同:“也好,決戰應該就在京城,那我這就去調兵,咱們明日就出發。”

 兵貴神速,要想趁著朝廷大軍都回了京城撿便宜就要趁早。

 ***

 相較於慶川軍信心滿滿,京城如今已經陷入了極度的恐慌當中。

 高昌人一路高歌猛進,由西向東,先後拿下了井州、長州,直接一口氣打到了宣州。

 宣州距京城只有一百八十里左右,是京城西邊的門戶,一旦宣州陷落,京城岌岌可危。

 一百八十里對普通人來說是不近的距離,但對兵強馬壯,而且多是騎兵的高昌人而言,不過一兩天就能抵達。

 所以高昌人打到宣州的消息傳入京城後,京中上下,人人自危。

 不少富商巨賈和市民紛紛逃離京城,更甚者就連一些官員、權貴宗親都生出了逃跑的念頭,並付諸行動。

 一時之間,京城田產房屋鋪子急速貶值,而馬匹、馬車、牛車的價格則一天一個樣,糧食的價格也跟著暴漲,更甚者,不少店鋪都不開門了。

 面對此種亂局,嘉衡帝直接採取暴力鎮壓。

 他下令關閉了所有的城門,京城只許進不許出,而且所有入京的人員都要經過嚴厲的盤查。如果發現有私自逃出京城的,格殺勿論,家產充公。

 此外,他還下了緊急徵兵令,京城家家戶戶,不管是權貴還是平民,每家都必須徵召一人入伍,守衛京師,並將這個事交給了戈簫,讓他再組織一批京城自衛軍。

 戈簫接下此重擔,開始派人拿著戶冊挨家挨戶的徵兵,若是不願的強行拖走。

 京城有近百萬人口,是全大燕人口最多的城市,所以短短三天內,戈簫就徵召了五萬人。

 此外,京中上下還密切關注著宣州的戰事。

 嘉衡帝一天召了六七批大臣進宮議事,從早到晚不停歇。他登上皇位幾十年都沒這麼勤勉過。

 “皇上,宣州不可失,微臣提議,派五萬禁軍前去宣州支援。”富國祥上奏道。

 虞文淵這次也表示贊同:“是啊,皇上,宣州若有失,下一個就是京城。微臣也贊同,派兵去將高昌人攔在宣州之外。”

 其實京城還有十幾萬禁軍。

 但這也是京城最後的底牌了,再派出去五萬人,那禁軍就只剩十萬人,這是從未有過的事。

 嘉衡帝一想到這點就很不安,像是被人卸掉了防禦的鎧甲一樣。

 他不願將禁軍派出去,蹙眉問道:“戈愛卿,楚弢和甄衛還沒回來嗎?”

 戈簫連忙表示:“回皇上,還沒接到信,但兵部的詔令已送出去七八日,估計這會兒他們應該已經在北上回京的路上了。”

 富國祥聽聞這話,立即說道:“皇上,楚家軍和甄統領回防,京城定然無憂,現在派出去一部分兵力去宣州阻攔高昌人,只要能多拖幾日,大軍回來,就可將高昌人攔在宣州以西,甚至能將高昌人打回西北。”

 宣州是京城的門戶,而且宣州地勢較高,比較難攻打,算是一個非常重要的關隘,不容有失。

 嘉衡帝皺眉,看向戈簫:“戈愛卿,兵部徵了多少兵?”

 戈簫隱約猜到了嘉衡帝的心思:“回皇上,總共徵了五萬人。”

 嘉衡帝立即說:“將這五萬人派去宣州,與宣州駐軍、西北軍一道守衛宣州。”

 富國祥聽到這話,錯愕了那麼一瞬,然後低頭苦笑。

 這新徵的兵,其實就是普通百姓,很多連兵器是怎麼使的都不知道,上了戰場能做什麼?這不是給高昌人送人頭嗎?

 這樣簡單的道理誰都清楚,可戈簫竟然沒反對:“是,微臣遵旨。不過該支軍隊目前還沒有將領,請皇上指示?”

 嘉衡帝的目光落到武將那一排。

 但武將們無一不低頭。帶一群沒有任何作戰經驗,甚至都沒訓練過的普通人上戰場,註定是去做炮灰。

 明知不敵,誰願意當這個註定討不了好,甚至會丟掉小命的統帥?

 見狀,戈簫眼珠子輕輕一轉,拱手說:“皇上,微臣倒是有個合適的人選。”

 嘉衡帝欣慰地看著他:“還是戈愛卿能為朕分憂解勞,你說。”

 戈簫道:“原西北軍副將賈長明。他身為西北軍將領,常年跟高昌人作戰,對高昌人比較瞭解,由他帶兵出戰最為合適。”

 生怕被點名的武將們也連忙附和嘉衡帝:“是啊,皇上,賈長明在西北呆了二十多年,由他帶兵出戰,想必能起到奇效。”

 嘉衡帝是不大滿意的,一個敗軍之將,連區區亂軍都拿不下,還損兵折將無數,如何能攔住兇猛的高昌人?

 見嘉衡帝沒答應,戈簫又道:“皇上,賈長明帶兵過去,只要能夠多攔高昌人幾日,等到楚家軍和甄衛回京即可。”

 嘉衡帝想想也覺有道理,不過是讓賈長明去拖延拖延罷了,又不是讓他打退高昌人。

 “就按戈尚書說的辦吧,退朝。”

 等嘉衡帝走後,群臣才憂心忡忡地退出了大殿。

 富國祥刻意落在後面,走到戈簫身邊說:“戈尚書,如今宣州軍情告急,你為何不肯與我們一道勸皇上派禁軍前去宣州?賈長明帶新徵的五萬自衛軍去根本抵擋不住高昌人。”

 戈簫嘆氣:“富尚書,這是皇上的決定,你覺得你我站出來皇上就會同意嗎?”

 年邁的雄獅危機感極重,皇帝恨不得在京城駐個幾十萬大軍,將京師圍得水洩不通,哪肯分散兵力出去。

 富國祥皺眉:“可宣州一旦陷落,京城就危險了。”

 戈簫輕笑道:“兵部已經下了詔令,楚弢和甄衛很快就會回來,富尚書不必擔心。到時候十五萬禁軍,楚弢和甄衛至少帶了十萬大軍,二十五大軍,還擋不住區區高昌人嗎?”

 富國祥說不過他,而且皇帝的聖旨已下了。

 半晌,他無奈地嘆氣道:“希望如此吧。”

 戈簫沒有與富國祥多言,他出宮後去了天牢。

 賈長明被關押數月,但人除了瘦一些,精神還不錯,尤其是一雙眸子,格外的精神。

 看到戈簫前來,他立即

上前抓住鐵欄杆激動地問道:“戈大人,我到底什麼時候可以出去?你答應過的我,如果你不仁就別怪我不義。”

 賈長明之所以回京還沒被處決,全是因為他手裡拿捏著戈簫的把柄。

 戈簫上任兵部尚書後,沒少想方設法撈好處,雖然他做得比較隱秘,可天底下沒有不透風的牆。西北軍就掌握了一些,賈長明以此相邀,逼戈簫保他,否則他要是死了,就讓人將這事捅到皇帝面前。

 戈簫眼底劃過一抹狠色,嘴角卻揚起笑容,語氣溫和:“賈將軍,你急什麼?我答應的事什麼時候沒辦到過?今天我已經向皇上求情,皇上恩准放你出來,命你帶五萬自衛軍去宣州,只要能守住宣州幾日,等楚弢和甄衛回京,賈將軍就立下了大功,皇上必會重重嘉獎。”

 賈長明欣喜若狂:“真的?我現在就可以出去了?”

 戈簫衝旁邊的牢頭點了點頭。

 牢頭立即拿著鑰匙打開了牢門,拱手道喜:“恭喜賈將軍。”

 賈長明興奮地走出牢房,感激地看著戈簫:“戈大人,你的大恩大德,下官沒齒難忘。以後大人有用得著下官的地方,儘管吩咐。”

 戈簫咳了一聲,輕笑道:“什麼恩不恩的,一切都是為了大燕,為了朝廷,為了皇上。賈將軍若想感謝我,那就好好上陣殺敵,將高昌人打回西北!”

 賈長明立即單膝跪下大聲道:“戈尚書放心,皇上恩典,微臣絕不會辜負皇上的厚望,不會辜負戈大人的提攜!”

 “好,好,好!”戈簫拍了拍他的肩,“回去洗漱洗漱,一會兒皇上的詔書就會送達你家裡。”

 出了天牢,戈簫還貼心地給賈長明準備了一輛馬車,送他回去。

 賈長明的家眷也被關在京城。

 也就是皇帝還沒正式下詔治他的罪,不然他家裡人全部也要跟著遭殃。

 但他被關押這幾個月,也夠家裡人急的了。

 賈夫人看他回來,頓時激動得眼眶都紅了:“你總算是回來了,皇上沒治你的罪吧?”

 賈長明一邊往裡走一邊說:“沒有,我被起用了,家裡都還好吧?”

 “好,一切都好,夫君受苦了。”賈夫人連忙命人準備了火盆讓賈長明跨過,又安排了人準備熱水給賈長明沐浴更衣。

 賈長明快速收拾了一番就去了書房將大兒子叫入了書房:“高昌人打過來了?現在是什麼情況?”

 賈大公子知道父親這段時間被關在天牢中,信息嚴重滯後,連忙將近段時間的事都說了一遍:“……如今京城很多人都說高昌人要打入京城了,有一批敏銳的帶著細軟和家眷先跑了,現在朝廷下令緊閉城門,咱們想走也走不了。父親,高昌人這次來勢洶洶,禁軍恐怕抵擋不住。”

 禁軍說是精銳,但其實已經好幾十年沒打過仗了,即便軍備再精良,沒見過血,還是差了一些。

 而且因為禁軍常年不上戰場,風險極低,待遇又比其他各軍更好,所以不少京城權貴官宦家族中那些不成器的子弟都會被丟入禁軍中混日子混資歷。

 一出去名聲也好聽一些,畢竟身上多少有個官職,哪怕官位很低,也比白身強多了。

 所以真要上戰場,禁軍未必比得上楚家軍和西北軍。

 賈長明也清楚這點,說道:“今日戈簫說,朝廷已經徵召楚弢和甄衛帶兵回援了,你不必擔心。”

 “可南方怎麼辦?”賈大公子擔憂地問。

 賈長明聳了聳肩:“還能怎麼辦?朝廷如今也顧不上那麼多了。”

 父子倆話還沒說完,管家就是宮裡傳旨的公公來了。

 賈長明父子倆連忙止住了這個話題,然後出去接旨。

 等太監走後,賈長明看著聖旨上陌生的“自衛軍”三個字,詢問兒子:“京城何時多了這麼一支軍隊?是從禁軍中分出來的嗎?”

 除了各州府的少量本地駐軍外,大燕王朝主要就三支軍隊,西北軍,楚家軍,禁軍,從沒聽說過什麼自衛軍。

 賈大公子臉色大變,苦笑著說:“爹,這是前幾天兵部挨家挨戶徵召的兵力,總共五萬人。朝廷讓您帶著這五萬什麼都不懂,連殺人都不會的新兵蛋子上戰場,這不是讓您去送死嗎?”

 賈長明也一下子臉色灰白,咬牙切齒地說:“我就說嘛,戈簫怎會如此好心,原來是丟了這麼個爛攤子給我,他真是恨不得我馬上死啊。”

 賈大公子擔憂地問道:“爹,這可怎麼辦?要不,您去皇上面前告戈簫一狀吧。”

 賈長明看了他一眼:“然後呢?將你爹我也給扯出來?戈簫沒好果子吃,我又逃得了嗎?況且戈簫此人巧舌如簧,深得聖上寵愛,尤其是現在這節骨眼上,皇上更是對戈簫信賴至極,這事捅出來,只怕戈簫沒事,咱們全家先要去地府。”

 “那……那您真的要帶這麼一群炮灰上戰場嗎?”賈大公子極為不贊同,“皇帝刻薄寡恩,您哪怕是送了性命,他也不會顧念舊情,弄不好還會治您打仗不利的罪,到時候咱們全家都逃不了。”

 這還真是嘉衡帝能幹得出來的事。

 嘉衡帝只看結果不看經過,他這一去,要是能拖延到楚弢他們回來倒還好。若是不能,高昌人打到京城,嘉衡帝肯定會治他的罪,他死了家裡人也要跟著遭殃。

 賈長明捏著手裡這張送命的聖旨焦急地在書房裡走來走去。

 既然皇帝不仁,戈簫不義,那也就別怪他不忠不孝了。

 少許,賈長明問兒子:“陳將軍帶的西北軍可還在?”

 賈大公子倒是聽說了一些:“在的,陳天恩將軍不敵,帶著西北軍節節敗退,如今退守宣州,與宣州原本的三萬駐軍一起抵禦高昌人。”

 賈長明冷笑道:“沒用的,他丟了井州、長州,哪怕守住了宣州,皇帝也會秋後算賬,更何況宣州很可能守不住,高昌人打到京城,他就是千古罪人,皇帝饒不了他,饒不了他家裡人。不過這倒是我們的機會,我們全家以後能不能活就在此一舉了。”

 賈大公子突然感覺一陣心慌,急忙問道:“爹,您打算怎麼做?”

 賈長明看著兒子,張了張嘴,最後還是什麼都沒說,只道:“你在京城,什麼都不要做,這段時間全府上下都閉門不出,餘下的事爹來,你放心,我們全家都會沒事的。戈簫想算計我,看看到底是誰死。”

 “爹,您,您當心……”賈大公子擔憂地看著他。

 賈長明卻沒多言,按住他的肩膀說:“照顧好家裡,皇上下旨讓我即刻去大營帶兵前往宣州,我得走了,不能給人落下把柄。”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在2024-04-2222:17:44~2024-04-2322:18:39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昨夜歸人58瓶;白飯蘑菇50瓶;小小白48瓶;海鹽40瓶;呃呃呃呃啊啊30瓶;寶寶巴士186421瓶;社會魚魚、小可愛、清泉石上流、流影20瓶;向左不向右、12瓶;卜k、我就想做條鹹魚、水瓶座西卡、人形自走鹹魚、謹寒゛、紅豆不相思、今天也是喜歡看小說的、小妖多多10瓶;dal909149瓶;紅櫻桃8瓶;水盈雪7瓶;卿卿6瓶;葉落知秋、泆、嫿5瓶;艾吉奧、南極3瓶;月是今夜白2瓶;種花家的小

兔子、黑白豆子、32613289、紫、yton、魚缸少了魚、依袖、是園不是圓、蘋果、lucifer、五彩斑斕的黑是什麼黑、幸運鵝、遇錦、21270067、月の痕づ、茶壺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紅葉似火向你推薦他的其他小說:

 :,

 :,

 :,

 :,

 希望你也喜歡

 甄衛惱火歸惱火,但已經耽誤了好幾天?()??♀?♀??()?(),

 不能再繼續耽擱下去了()?(),

 不然延誤了軍情,他和楚弢都扛不起,所以看完信的第一時間,他就派了身邊一個曾見過楚弢的小將快馬去汝州報信()?(),

 免得再橫生枝節。

 楚弢看到甄衛派來的人便知道第三封信裡的內容都是真的。

 完了()?(),

 他又中陳雲州的奸計了。

 楚弢苦笑,自己一把年紀了,玩心眼子還玩不過一個二十歲出頭的青年,說出去都惹人笑話。

 不過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當務之急是趕緊帶兵北上支援。楚弢按下心裡的苦澀,連忙下令全軍準備,一個時辰後出發。

 副將一聽便明白第三封信是真的,京城危矣。

 他猶豫片刻,單獨見了楚弢:“將軍,末將認為,咱們不能回去。”

 楚弢皺眉看他:“你想抗旨?”

 副將連忙說:“將軍,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如果我們現在這麼退了,即便留兩萬人在汝州,恐也守不住,就算汝州能堅持一陣子,但甄統領也帶兵北上了,北方的門戶大敞著,慶川軍隨時可揮師北上,佔領北方大片的土地,直逼京城,即便咱們回去守住了京師,這天下也已大半落入陳雲州之手。”

 到時候他們也不過是苟延殘喘罷了。

 楚弢如何能不知道這點?

 這也正是他一直對第三封信生疑,甚至在心裡期盼這是陳雲州的又一次陰謀,高昌人並沒有打到宣州。

 “如果京城淪陷,皇上、宗室、文武百官和京城百姓、還有眾多官員、將士的家眷都落入了高昌人手中,你覺得高昌人會止步京城,不會再繼續南下嗎?到時候,我們楚家軍的後勤輜重、糧草兵器補給從何處來?單憑我們又能支撐多久?”

 楚弢無奈地嘆了口氣:“如今我們只能回去,保住京城,打退高昌人,再一點一點重新往南推,收復失地,否則即便咱們固守汝州,也堅持不了多久。”

 副將被他說得沉默,半晌苦笑道:“是,將軍。”

 當天下午,楚家軍只留了兩萬人駐守汝州,其餘將士全部北上。

 ***

 與此同時,鄭深他們也從慶川到了田州。

 站在田州的街道上,鄭深深有感觸,對陶建華說:“江南不愧是富庶之地,哪怕久經戰亂,仍如此繁華。”

 “是啊。”陶建華也有些感慨,“當初楊大人被調到江南,後來戰亂斷了音訊,也不知他如今去了何處?”

 離開慶川時,楊柏川還說請他們有空到江南玩。如今倒是實現了,可以故人已不知去向。

 鄭深跟楊柏川沒什麼交情,只隨口安慰了一句:“有緣總會遇到的。前面那麼多人在幹什麼?”

 前面圍了一大群人,說是雜耍吧也不像,而且也沒瞧見賣東西的。倒是入口的大門,硃紅色的,異常高大,待走近了一些,他們看清楚了門口柱子上纏繞的金龍。

 胡潛眯眼看了幾息:“這是大嶽的皇宮吧。”

 看這造型跟皇城有些相似,不過不如皇城精緻、磅礴,有點東施效顰的感覺。

 不過不管怎麼說龔鑫也算一代梟雄,霸佔江南數年,曾一度逼得楚弢大軍毫無還手之力。

 這地方哪怕粗糙了一點,但也是名正言順的皇宮。

 對這樣的皇宮,為表正統,打倒他的勢力通常是兩種處理方案,一種是拆掉推平,另一種是改造為行宮或是直接接收為自己的皇宮。

 但田州這個怎麼看怎麼都不像這兩種處理方案。

 大家走到隊伍末尾,陶建華好奇地問:“這位先生,你們這是在?”

 那中年文士側頭看了他一眼,笑道:“幾位是外地來的吧?咱們進去參觀大嶽皇宮,一個人一百文錢的門票錢,如果想在裡面過夜,再交兩百文,不過得自帶被褥進去。”

 什麼東西?

 幾人對視,都懷疑是自己聽錯了。

 哪怕大嶽亡了,龔鑫死了,可皇宮始終是皇宮,哪有讓人隨意參觀的道理?

 陶建華代大家問出了心裡的疑惑:“這……合規矩嗎?”

 那人哈哈大笑:“這是田州知府衙門弄的,門口的告示上落著新任知府的大印呢。好多別的州縣的人聽說了這事,都特意跑到田州來逛這大嶽皇宮,我也給我幾個朋友去了信,不然萬一晚了,趕不上就虧大了。”

最後一句,他說得格外小聲。

 陶建華疑惑地問:“先生為何如此說?”

 那中年人可能覺得排隊也是排隊,頗為無聊,壓低聲音多說了兩句:“這可是皇宮,豈是能隨便參觀的?等天下……肯定不會讓咱們進去了,估計其他人也是抱著這種想法,所以才趕緊來的。”

 好像還挺有道理的,畢竟皇宮內院,哪怕是位極人臣,那也不是能隨便進的。

 陶建華連京城都沒去過,這次能參觀皇宮,對他而言很是稀奇,他咳嗽了一聲,衝鄭深他們擠了擠眼睛:“這位兄臺說得有道理,時候還早,咱們也去逛逛?”

 鄭深和胡潛隨意,其他幾人倒是很感興趣,於是大家決定也排隊交這一百文。

 排了一刻多鐘才排到他們,進門時,守在門外的衙役收了錢,從一個本子上撕了一張票給他們,還在上面寫了“十八”兩個字:“票據收好,出門也要驗票的,這是今日的票,不得弄虛作假,一旦發現有人逃票或是沒買過夜票在裡面過夜,通通抓進大牢!”

 這下連鄭深和胡潛都覺有些新鮮了。

 幾人拿了票,順著人群進了大門,陶建華嘖嘖道:“你們看到沒?那個裝錢的大箱子,都快裝滿了,我感覺他們這一天要收幾百上千貫錢啊。”

 一個人一百文,十個人就是一貫。

 瞧這排隊的長度,今天怎麼也有個幾千人啊,真是無本的買賣,賺大發了。

 鄭深含笑點頭:“確實賺得多,不過這錢也不是誰都能賺的。”

 像這種在皇宮門口收費的行為,除了官府,誰敢幹?又不是不要命了。

 陶建華點點頭:“也是,這田州知府膽子也夠大的啊。不過我感覺這事怎麼像大人所為呢?”

 鄭深瞟了一眼,心說,你才看出來嗎?

 這樣異常的手筆,大膽又出人意料的行為,也只有他們家大人能做得出來。而且哪怕不是大人的主意,也必定經過大人允許的,否則借田州知府一百個膽子他也不敢做這樣的事。

 既然花了錢,一行人興致勃勃地逛起了大嶽皇宮。

 不過他們這群人也都算是有些眼界的,逛了一會兒,便覺沒什麼看頭了,因為這皇宮就是個空架子,裡面能搬動的東西都搬走了,空蕩蕩的,只剩房子、柱子、地板、假山這類搬不走的東西。

 偏偏一群讀書人還傻得很,跑到湖邊聽一個說書先生講什麼這是當年梅妃一舞震龔皇的地方,還言之鑿鑿地說哪個宮殿是哪位美人在住,當初那美人是何等的國色天香,迷得龔皇神魂顛倒。

 鄭深一行聽了幾句,搖搖頭,走了。

 陶建華撇嘴:“算了,這龔鑫的皇宮沒什麼好看的,走吧,回去了。”

 也就一群傻書生聽得津津有味,他都要懷疑那說書先生是官府安排的託了。

 幾人穿過人群,迅速出了宮,直奔衙門。

 陳雲州看到他們,挑眉笑道:“聽說你們兩個時辰前就進宮了,這是去哪兒逛了?”

 陶建華哈哈大笑:“大人,我們路過龔鑫以前建的那個皇宮,進去轉了一圈,裡面除了房子、涼亭、迴廊還有搬不走的假山石頭,什麼都沒有,一群傻子還逛得津津有味。”

 “我讓人搬走了。”陳雲州淡淡地說。

 陶建華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笑道:“下官就知道是大人的手筆。”

 陳雲州不在乎這個被他們知道,笑問:“你們覺得開放這個皇宮如何?”

 幾人愣了愣,還是胡潛先開口:“挺賺錢的。”

 一天一百貫,那一年就是三萬多貫,知府一年的薪俸也不過一百多貫錢,其他人更低。

 單是這座皇宮的參觀費都足以養活田州上下的官員,還能有些剩餘。

 陳雲州笑問道:“那你們覺得在全天下推廣,一個州弄一個收費參觀的地方怎麼樣?”

 “大人,這多了就不值錢了。”陶建華低聲說。

 陳雲州笑了起來:“又不只是皇宮,還可以弄些其他有特色的嘛,將價格再提高一點,專供有錢人進去遊玩。”

 其實這個大嶽皇宮也沒什麼看頭,裡面值錢的玩意兒都沒了。而且龔鑫才稱帝幾年,這座皇宮也沒任何歷史底蘊可言,但架不住民眾對皇宮好奇,那些有點錢的土財主、文人為了顯擺也花這個冤枉錢,更何況裡面還有各種豔俗的八卦流傳,在這匱乏的古代來說,可不是一個奇觀。

 鄭深幾人都被陳雲州的奇思妙想給震驚了。

 笑了笑,鄭深道:“大人這提議不錯,若各地都有,幾十個州府,一年就能收入上百萬貫錢,何愁沒有軍費?不過此事還是稍後再議吧,大人,屬下一路走來有所感,因此有個提議。”

 陳雲州看向鄭深說道:“先生請講。”

 鄭深拱手道:“大人,如今我們已經拿下南方十八個州府,地域廣袤,人口有數千萬之眾,但各項法令還延續舊朝,更重要的是,南方諸州因近幾年的戰亂,科舉停止,許多文人雅士無出頭之日。如今南方已定

,科舉選拔當提上日程。”

 “一來,可為大人選拔人才,二來,可讓天下寒窗苦讀數載的文人有出人頭地的機會,從而取得文人的信任和擁護。”

 書生造反三年不成,但書生的筆桿子也是非常有力的。

 而且這天底下的文人眾多,同鄉關係、同門關係、師生關係等等將他們扭成一股繩,這也是一股不可忽視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