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斷片兒酒

 喬月不知該如何安慰陳司令，只能沉默了。

 陳司令繼續陰沉地說道：“我媽過得那麼寒酸，她從來都是把每個月的白麵給我和我爸吃，自己只吃粗糧……”陳司令捂住臉，說不下去了。

 喬月忍不住想到了自己的媽媽。

 在媽媽生命的最後一兩年，外公已經去世。因為時局，他們家過得也很艱難。喬月的媽媽也是同樣的做法，飯桌上，自己的碗裡永遠是粗糧，甚至土豆紅薯。

 “也許……”喬月想象著養尊處優的金琴吃瓜菜代時的樣子，她喃喃道，“也許金琴她只是沒有適應生活的變化……”

 “她不適應？她不適應，就需要我爸降低我們一家人的生活水平，去填補她的欲壑？”陳司令自嘲地笑笑，“我忘了，你是她的外孫女，你們到底是一家人。”

 “我從來沒有這麼想過，我跟她沒有任何關係！”喬月有點憤怒。

 “是，我知道她美麗，她魅力無邊。哪怕現在她變成了一個老太太，還是有很多老頭子對她念念不忘。那些人嫉妒我爸，老爺子為此得意洋洋。他們這些破事我統統不想管！但金琴，她殺了我媽！喬月，那天你也在場，金琴說出她殺了我媽的時候，我爸他甚至都沒有猶豫一秒鐘，沒有為我媽而難過憤怒一秒鐘，立刻就開始為她辯解、開脫！毫無理智、毫無立場地袒護她！喬月，金琴她殺了我媽！那是我媽啊，是老爺子他的結髮妻子！”陳司令再次捂住臉，無聲地抖動起來。

 氣氛如此悲愴，喬月真是不太好意思開口求人辦事。可她必須得說。她耐心地等著陳司令哭完了這一場。

 半個鐘頭後，陳司令絮絮叨叨的哭訴終於接近了尾聲，他從他的悲傷裡面抬起頭來：“聽我說這麼多，真難為你了。你來找我，有事吧？”

 喬月點了點頭：“擴建小學的事，我還沒有正式向你道過謝——謝謝你，陳司令。因為你，我才沒有跟其他人一樣天天去下地，現在知青點兒的女知青，她們都滄桑得好像老了十歲。雖然她們很光榮，但我覺得自己也許是堅持不下去的。是你讓我避免了這種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