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稚童隨 作品

第39章 欲揚先“抑”

 “……” 

 萬眾矚目下,郭舒神情複雜地看著手中宣紙,縱然滄桑卻仍顯清明的眼眸中倒映著其上的丁真楷草,緩緩開口: 

 “這……這是無下清明真君的《春曉·孟浩然》。” 

 話音剛落,周圍便已是一陣譁然,沸反盈天: 

 “這麼有名的詩也抄?還光盯著大詩仙無下清明真君的詩……這根本就是沒把我們放在眼裡啊!” 

 “這妓人真覺得自己很聰明嗎?這都第十七次了,已經是第八輪了!他不會真的還以為只要他抄的多,別人就看不出來了吧?” 

 周圍的視線已然用不屑轉變至厭惡,雲曦因為覺得羞恥已經縮在亭中待著了,雲仙先面色如常,而月孛的臉色倒是愈發難看: 

 “這個無下清明真君究竟是個什麼玩意兒?難的抄,簡單的也抄,他是真無下限啊,做事他媽的要不要那麼絕?” 

 “……呵,終究是個上不了檯面的東西,僅憑這種卑劣手段便想聞名於汾州。 

 “縱然我等百般忍讓,卻依舊不把我們放在眼裡,杏花樓何時養了這等廢人……” 

 周圍不斷有指指點點,腦海中還不斷響起月孛暴躁的話語,眾口囂囂不絕於耳,雲仙先都是不耐地從頭飾上拔下一枚寶石,放在手中盤弄,同時在心中嘲諷月孛: 

 “你的詩全都與他所作的一模一樣,居然會不知道他是誰?騙騙我就行,別把自己也給騙了。” 

 “我當然不知道他是什麼東西,要是知道我絕對把他宰了! 

 “這些詩可是他人視若珍寶的作品!他居然敢自己盜用,還‘大詩仙’?一介欺世盜名之徒!” 

 月孛本質的暴躁此刻已纖毫畢露,在雲仙先的嘲諷下則更加如此。 

 現在的他幾乎已經變成了一個當眾表演角抵戲偷錢卻劈了叉的小孩,全然沒意識到自己的目的也不純粹: 

 “那個混蛋居然還假惺惺地在每個詩題後加了原作者的名字…… 

 “該死的,你覺得自己的格局很大嗎?嘲諷我?你最好不要還活著,不然本座一定要把你……” 

 “唉……” 

 雲仙先長嘆一聲,然後注意到了有一人正在向自己這裡緩緩靠近。 

 他轉過頭看去,還以為是哪個血氣方剛的文人要“請”自己離開,卻沒想到來者是一個熟人,墨熙溪。 

 少女穿著一襲芙蓉流蘇裙,眉眼間已是畫上了濃妝,走來時的眼神中充滿了擔憂和猶豫,素手不安地絞在一起。 

 還沒有異象…… 

 雲仙先觀察了一下,隨後臉上浮現出微笑,墨熙溪臉上泛起了一抹紅暈,腳步輕巧地來到他身邊,低聲道: 

 “你沒事吧?” 

 “沒事。” 

 雲仙先嘲弄地輕笑一聲,笑聲直擊月孛靈魂,讓他一時再說不出任何話來。 

 而他這笑聲在墨熙溪聽來卻是滿是苦澀,她眼中擔憂更甚: 

 “你今天是怎麼了,這不是你的性格啊。” 

 雲仙先摩挲著下巴反思了一下:“是啊……” 

 “你是在跟……琴公子較勁嗎?” 

 墨熙溪猶豫著說,聲音越說越小, 

 “其實……你沒必要這麼做的,你只要做平常的自己就已經很棒了。” 

 雲仙先一下子沒理解她話中的意思,微微挑眉端詳著她的臉。 

 見他這副模樣,墨熙溪咬了咬牙,似乎下定了決心,將頭湊到了他的耳旁念道: 

 “春風輕拂花枝顫,柳絮飄飛滿城春。笑語歡歌流光裡,盛世繁華春意深……” 

 這是一首詩。 

 雲仙先睨著少女近在咫尺的臉頰,有些詫異地說:“你也被那些文儈感染了?” 

 墨熙溪面色堅定地搖了搖頭,神情很認真: 

 “不是啦,這……這是琴公子寫的詩,他……他讓我把這首詩贈予你,說: 

 “‘我二人同為杏花樓之人,之間其實並無太多矛盾,只希望閣下能明白己所不欲勿施於人的道理,此詩便是在下贈予君之禮,願君珍重,共勉之。’ 

 “這是原話。” 

 墨熙溪說完這一切,有些怯生生地看著雲仙先,見他面上無動於衷,還以為是他生了氣,連忙說道: 

 “我相信琴公子沒有惡意的,可能……可能你們之間是有一些誤會,我相信你們未來會和好的。 

 “但……但你現在這樣只是在傷害自己!你用他這個詩吧,在座的那些都是權貴,你得罪不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