綰幼 作品

第202章 聲東擊西

院牆外風聲鶴唳,簷上似有什麼東西“嘩啦”一聲斷裂,焦黑的瓦片砸在了院中,帶起一陣塵煙。

晦暗不明的黑夜裡,三人貼在牆角靠近窗口的位置,浣玉一眼瞥見破爛的窗子,慌忙扭頭閉上了。

“姑娘,世子今夜還會不會來?”

料想浣玉看見這一場面受了些驚,深吸一口氣後還是張皇無措的望向阮卿。

阮卿手指搭在那條窗縫邊,聽到了離她越來越近的殺意,她半垂下眼,波瀾不驚道:“他既答應了,就一定會來!”

微弱的燭光下,阮卿看清了那支碎掉的茶花簪,只是那上面的珠子已經掉落了,還有兩顆不知藏在了哪裡。

她輕抿唇角,同時感受著從破了的窗戶口子裡透進來的涼風,正欲彎身找尋,便聽到院內此起彼伏的銀箭聲好像停了。

輕薄的窗紙上映出一道人影,冠起來的頭髮隨著涼風被吹了起來。

顧珩一襲黑色錦衣,手中持著把長劍立在那,月光照在那劍尖上,一滴血珠凝了凝,繼而掉在地上。

外面的嘈雜聲漸漸消失了,又恢復了往日的寧靜。

阮卿推開窗時,正對上顧珩高大的背,她心一定,低聲喊他,“顧淮臨!”

簷下的燈還亮著,未能逐去那雙眼裡的寒意,可微微側頭時,如墨般的雙眸似緩和了些,方才的凌厲也淡去不少。

只是眼中還帶有幾分警惕之意。

他將劍扔給一旁的暗衛,眸光落在阮卿身上,道:“阮枝枝,我來晚了。”

說完,他一個翻身便從窗口一躍而進,直到站在阮卿跟前,反覆確認了眼前人平安無事後才斂去眼裡的冷意。

阮卿唇角彎了彎,語氣淡然道:“有他們守著,今夜我不會出事的,只是父親那裡我還未派人告訴他這些,得叫人讓他當心。”

“侯府人多,我已經讓人將尚書府圍成個鐵桶了,你不必擔心。”顧珩柔聲道。

“可侯府那邊怎麼辦?”阮卿抬起眸,一雙眼睛瞪得溜圓,活像一隻受了驚的小鹿。

顧珩輕笑了笑,將她拉至榻邊坐下,寬慰她道:“侯府那邊已經有硯兒他們了,此事不勞我們費心,等他們有消息後,我們再趕去不遲。”

阮卿垂眸一陣,起身推窗看著外面的那些暗衛,見他們有條不紊,表情平淡的將一具具屍體搬走,又將地上的血漬擦拭乾淨,才陡然回頭望著顧珩,“今夜能抓到兇手嗎?”

京都城內,接連發生兩件大案本就惹人唏噓,更何況今夜,連清清白白,不涉朝政的尚書府姑娘都遭遇行刺,若是傳進陛下的耳朵裡,定會龍顏大怒。

前兩日下了場雨,最不利於裴景年傷勢的恢復,可派來刺殺的真兇仍舊逍遙自在,論誰說起來都不是個滋味。

而西市的那場暴亂,無疑是要將這真兇引蛇出洞的最佳辦法。

“顧淮臨......”阮卿低聲喚他。

顧珩抬起眼來,手握緊了片刻,“只要他們出手,定能找到破綻和兇手的藏身之處。”

微微凝起的那雙眉眼中,神色開始變得陰暗和複雜,阮卿能從中找到幾分殺伐果決的涼意。

只是那涼意並不是針對她的,她頷了頷首,目光再次望著院外的那片掛著點點星河的簾幕上面。

冷風仍舊在颳著,那道經久不息的眸光穿過院門,仿若來到了侯門暗牢面前。

狹窄的過道內,潮溼而靜謐,為首的死士冷眉一挑,輕飄飄道:“偌大個侯府,守衛竟如此鬆懈,看來,是將那些人全都調到尚書府去了。”

他手持利劍,眼神卻望著暗牢內幽深的一側。

身後的死士沉默一陣,低聲提醒道:“雖是如此,可屬下聽說,顧將軍的身邊有兩個武力驚人的暗衛,也不知今夜在不在這裡。”

“呸!”

為首的死士掃過他一眼,“你也不想想,京都城發生這麼多案子,連兵部尚書都在大街上遭人刺殺,顧將軍自小便與那女人情深義重,又怎麼會放任她不管?”

他嗟嘆一聲,意味深長道:“兩個案犯和一個女人,孰輕孰重啊!”

身後的死士聽見這話,沉思一陣後點了點頭,可心裡仍舊犯起了嘀咕。

他們夜闖侯府,只為了殺兩個案犯,到底值不值得?

侯府的暗牢不似天牢那般重兵把守,所以他們進來時沒費多少工夫,只要今夜將那兩名案犯滅了口,這任務也就了了。

想了想,死士的目光重新變得冰冷,舉起利劍如同往日那般與眾位兄弟向那暗牢深處疾步靠近。

兩名所謂的案犯被縛著,捆在兩個木樁子上,身上的白衣被染了些血漬,透過那些口子,依稀能看到裡面的血肉。

一見到人進來,兩名案犯的目光亮了亮,“是主子叫你們來的?”

為首的死士輕笑一聲,語氣之中帶著幾分無情,“確實是主子叫我們來的。”

他頓了頓,卻異常冷峻道:“不過是叫我們來殺人滅口,處理掉你們!”

來不及等到案犯詫異,面前的死士便舉劍刺來,只是剎那之間,那把劍便被什麼東西打在了地上,只留下劍柄還握在手裡。

死士紛紛抬頭,這才注意到暗牢黑暗處好似站著兩個人,月色朦朧,加之暗牢裡極其昏暗,死士看不清他們的臉。

下一秒,一把長劍貫穿於一名死士的脖頸間,出劍時的呼嘯聲立時戛然而止。

這般迅速的劍法,他們甚少見過,除非這兩人是顧珩身邊的暗衛,是專門在此處等著他們的。

為首的死士無視手中已經斷掉的劍,看著身旁的兄弟隨著脖頸處的鮮血噴湧而出,吐出最後一口熱氣後慢慢倒在了地上。

他沉沉嘆了一聲,未與那兩道靛青色的人影周旋便舉著劍同時退出了暗牢。

一路上,風聲陣陣,吹乾了死士臉上的汗,也吹乾了那些被噴在鬢邊的顆顆血珠。

“人都處理乾淨了?”

方家一處幽暗的院子內,死士皆站成了一排,眼神冷靜的望著屋內端坐著的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