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未必等得到

“不不,會詩文的是她妹妹,早死了。她是我過繼我二弟的孩子,一個粗陋的鄉下丫頭。為了配得上我江家,想著送到這裡學學規矩。”

祝旋覆:“女學可不是來學你口中的規矩的,而且本相恰巧審理過一位被罷免的戶部官員,也姓江。”

“那正是奴家的夫君。”

“可當年案件中,明明江大人流放前已經離合,你又是哪裡來的妻子?”

婦人臉色慘白,笑著說道:“當年是夫君怕連累我們母子,我與夫君是有感情的。”

祝旋覆:“母子?江大公子不是跟著流放了?也該是母女才對。”

“不,我有側夫,還有兩個兒子,都已經長大了,大的已經考中秀才,最是聰明。”

“哦。原來是和離之妻,這麼多年按律你該再嫁了才是。”

婦人有些尷尬:“我與夫君是真心相愛,嫁給其他人也是被逼無奈,我們母子也要生活啊。不過來汴京之前,我就全部與他們和離了,一心想尋我那江郎。”說著說著婦人還哭上了。

院辦鄙視極了。

祝旋覆全程冷然的表情。

朴硝實在忍不住了,怒氣衝衝地說道:“原來是曾經的江伯母!好久不見啊。”

“你是?”

祝旋覆:“這是本相的護衛朴硝,從青州剛調回來。與江白前是一個軍隊的。”

婦人高興了,過來拉扯朴硝:“竟然是你!你可知你江伯父什麼時候能回到汴京,會官復原職嗎?”

朴硝冷著臉:“你不問問江大哥在邊疆過的如何嗎?”

婦人尷尬的說道:“我那大兒子自小有主見,定會過的很好。他在軍中?可是當了將軍?有多少俸祿?這個不孝子,這麼多年除了問那個沒福氣的死女娃子,竟然一分錢都不曾捎來!”

婦人想到此,還氣的不輕。

“你也敢要?當年為了書萱,江大哥跪在你那側夫面前,將自己的貼身玉佩都給了。流放時渾身上下不僅沒有一分錢,連一件棉衣也沒有,將抄家後僅剩的錢財都給你們帶走。就是怕書萱妹妹受委屈 。

還沒回到老家,你們就將書萱妹妹弄丟了,到現在生死不知。你們倒好拿著錢財買房買鋪子。

你們可知青州的冬天有多冷?凍死多少人!

你還敢找來?”

婦人:“我與江郎是原配夫妻,他已經寫信原諒我了,只要他回來我們領了婚契就還是夫妻。至於白前,我是他娘,他若不孝我就告他去!”

祝旋覆一下子將茶杯捏碎,鮮血順著手中傷口滴落在地上,好似淚滴一串串滴落,他不動聲色的將受傷的手藏進衣袖中,破碎的瓷片依舊捏在手中。

眾人並沒有發現他這邊的異常。

朴硝:“你無恥!”

婦人得意的掐著腰:“哼!一個賤丫頭,當年是她不聽話亂跑,被山匪殺死扔下了山崖,又不是我這個身為孃的害死她的。

一個女娃子死就死了,這不是我又給他找了一個妹妹,長的水靈。對了,你不是和我家有婚約嗎?”

朴硝青著臉:“與我有婚約的是江書萱。”

“哼!一個臭護衛,我家書荷還看不上你呢。要找死人下地府自己找去!”

朴硝剛要拔劍,祝旋覆:“朴硝,不必和這樣的計較。王氏,本相在此豈容你胡鬧。”

祝旋覆氣勢逼人,嚇得婦人老實人。

“此母品行不佳,以後不准她踏入女學一步。將她轟出去,她踩過的地方都給我清洗乾淨。

本相不想見你這樣嘴臉的婦人,若再敢出現在女學門前,立刻關入大牢。”

祝旋覆起身離開,不理會身後婦人的哭喊聲。

朴硝一路上怒氣衝衝,祝旋覆來到一處亭子裡坐下。

“大人,您怎麼不走了?”朴硝不解。

“拜年要喜氣洋洋,你這樣像是去討債的,坐吧,氣順了我們再去拜見我的恩師。”說完,祝旋覆伸手將破碎的瓷片放在石桌上,沾染的鮮血將朴硝嚇了一跳。

趕忙坐到祝旋覆右手邊,掏出隨身攜帶的傷藥為祝旋覆的右手上藥。

朴硝此時顧不上生氣,低聲問道:“您這是也生氣了?”

“嗯。”

朴硝小心翼翼的將祝旋覆的手託在自己的手中,仔細的檢查是否留下碎片:“我也氣的夠嗆,可您怎麼能傷害自己啊,實在氣不過打她幾板子出出氣!”

祝旋覆看著亭外的雪景,目光無神,反而勸起了朴硝:“她畢竟是你江大哥的親生母親,你還是莫要衝動。”

朴硝無奈說道:“幸好今日江大哥不在,不然還不知要被氣成什麼樣子。江伯父真是老糊塗了。”

“現在她還未簽了婚契,你立刻給你的江大哥傳信,記得莫要提我,讓他想辦法阻止江父與這婦人復婚,不然以後你江大哥倒黴的日子還在後面呢。”

朴硝點點頭:“大人,您能幫我一個忙嗎?”

“你說。”

“能不能不要那麼快就給江伯父安排職位。”朴硝小心翼翼的看向祝旋覆,卻不小心碰到了祝旋覆的傷口。

祝旋覆手疼的一顫。

“大人,對不起,我輕點兒。您這樣這幾日怎麼批奏章啊。”

祝旋覆:“左手。”

“您左手都會寫字?真是神童。”

祝旋覆心想:縱然是神童,也比不上愛子之人心中的一個秀才。

“我答應了。”

“什麼?”朴硝一愣,心中高興,想起柏舟讓他笑,立刻衝著祝旋覆努力提起蘋果肌,呲開大牙。“謝謝丞相大人。”

祝旋覆一愣:“哦,原來這是笑啊,我建議你不擅長的領域就不必探索了,就這樣挺好的。”

祝旋覆看著包紮好的手,不經意的問道:“你還記得江書萱嗎?”

“說實話,不太記得了。小時候她很聰明,說的話我也聽不懂,她也不怎麼和我玩。但是我小時候很羨慕她,江伯父和江大哥真是把她當寶貝一樣寵,我小時候父親母親總是訓斥我。

可我現在不羨慕她了。”

“為什麼?因為她死的早?”

“不是,我覺得她還活著。我是說,因為她是女子,我不羨慕了。女子就算聰明又如何?她若和我成婚,我到是可以聽她的話,順著她。可她現在丟了,收留她的那些人若是像王氏一般苛待她,她那樣聰明的女子,會活的更辛苦吧。”

朴硝摘下一節乾枯的樹枝,一點一點折斷。

祝旋覆看向朴硝:“沒想到你竟如此通透。

聽我一言,莫要等她了,她就算不死,也不會是你們這些舊人眼中的那個江書萱。”

朴硝搖搖頭:“我朴硝是個重誓言的人,一年找不到我就等一年,一輩子找不到我就等一輩子,反正我就是要等。”

祝旋覆無奈:“真是個死性子。走吧,時間不早了,和我去給尊師拜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