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9

“別聽,是惡言。”




沉明河捂著蘭斯的右耳。




蘭斯側坐沉明河的腿上,左臉貼著沉明河的肩膀,垂順的銀色髮絲擋住了他大半張右臉,從伊力西斯的角度只能夠看到他低垂的眼和緊抿的唇,柔順卻剋制,乖巧且隱忍。




雖然場合和情緒都不對,但伊力西斯忍不住朝著雄蟲投去了憐憫的目光,難不成這就是傳說中的“得不到你的心卻得到你的身”……她惡寒地搖搖頭,覺得雄雌生死戀看多了的自己已經戀愛腦了,眼前的雄蟲哪裡在乎你怎麼想的,只要他怎麼想就可以……再等等,她為什麼要想這麼多?




“我是你們play的一環嗎?”伊力西斯悲憤地說。




沉明河納悶:“你在說什麼?”




伊力西斯狠狠地揉了揉臉,“是我腦子有問題,壞消息要不要聽了?”




“已經知道了。”




伊力西斯坐了回去,杯子內盈滿的空氣酒已經消散,她微闔眼睛嗅了嗅空氣中的酒味,做好了心理建設後幽幽地說:“我老師的同事在車禍後患上了嚴重的心理疾病,沒過多久就開始墮化,在漫長的十年內一點一點看著身體異變,卻毫無辦法。他們一起研究,翻遍古籍文獻,只能夠從古老的文獻中找到隻言片語,無論是現在還是過去,官方都在有意抹除蟲化和墮落種的存在。我只能夠告訴你,一旦有墮化的徵兆,基本上不可逆。”




“你說有翅膀在,有可能阻止這個進程。”




伊力西斯在沉明河的注視下感受到了莫大的壓力,她身後的膜翅難以自控地微微抖動,這是雌蟲預感到危險的應激狀態,她硬著頭皮說:“所以是好消息,總要給患者希望,醫生的話術……”




她漸漸說不下去了。




“嗯。”沉明河淡淡點頭。




伊力西斯不自在地動了動身子,接著說著,“我跟著老師學習時,他們的研究已經開展了四年,後面的研究我都有參與。”




因此聽到雄蟲說種植園裡的情況時,她的反應才會那麼大。




“那位前輩在墮化的過程中思維逐漸變得遲鈍,清醒的時間越來越少,他清醒的時候對我們說,他能夠明顯感覺到意識在黑暗中墜落,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牢牢抓著拽進深海,他試圖掙扎,但漫漫黑暗中他找不到任何借力點……”




蘭斯安靜地聽著,他的世界已經一片漆黑,那些透過樹葉縫隙落下的光點只能夠存在於夢中,他試著去回憶、去描繪,卻徒勞地發現越是想要抓住什麼、什麼就變得越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