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讀懂心聲

 他當然知道母后這樣做的原因，因為在母后的四個兒子裡，就屬他這個兒子最孝順聽話、最乖巧順從，不然怎麼會在今日帶領文武百官上演一場讓位的好戲呢？

 繆塵霜看著李旦眼中的光芒如風中搖曳的燭火，明明滅滅，自知李旦雖然不留戀皇位，可內心卻有難言之隱。

 “那陛下想要的，是什麼呢？”

 這句話正中李旦的心。

 是啊，他雖不想要這萬人敬仰的帝位，但卻有一番未了的心願。

 “我想要的不是天下，而是天下太平……”李旦眼中那抹即將熄滅的光芒，在這一瞬間又熊熊燃了起來。

 繆塵霜被他這句話而略微震驚，最初見到李旦的時候，以為他不過是一個紈絝風流皇帝而已，可在宮中接觸他的三日裡，她覺察到了他的無奈與掙扎，最終發現他內心掙扎的中心竟是為天下安定太平。

 李旦看出了繆塵霜臉上一閃而過的驚詫，他笑了笑，站起身走到西面的博古架前，把手覆在一隻約三寸高的狻猊銅雕上，順時針向左旋轉三下，又向右旋轉七下，只聽“啪嗒”一聲，玉榻後的牆面向前凸了一塊巴掌大小正方形的玉磚。

 “隨我來。”李旦柔聲道。

 繆塵霜起身隨著李旦走到那牆上凸起的玉磚前。

 “再靠近一些。”

 “啊，這是要……幹什麼？”繆塵霜有點害羞地支支吾吾，因為此時兩人的距離也只有不到兩尺而已。

 “怕什麼，我又不會吃了你。”李旦微低著頭，嘴角噙著一抹笑意。

 繆塵霜又往前站了一步，兩人的距離只有一拳之隔。

 李旦抬起左手輕輕扶住她的上臂，右手壓在凸起的玉磚上一按，兩人腳下踩著的黑曜石地磚與牆面一旋，帶著兩人轉到了牆後的另一個房間裡。

 “這裡是……”繆塵霜睜大了眼四下打量著，這個房間的風格與方才他們所在的房間風格迥然不同——裝飾古樸素雅，東、西、北三面皆是高至房梁的檀木書架，架子上密密麻麻地堆放著《春秋》、《中庸》等各類書籍，房間正中央擺一張長約兩尺的御案，上面整齊地擺放著筆墨紙硯。

 “這裡是我的避世之所。”李旦環視著這一方彷彿與世隔絕的小天地，心中的糾結鬱悶被沖淡了幾分。

 屋內墨香四溢，繆塵霜走到御案前，見一張宣紙上龍飛鳳舞地寫著一首小詩：

 喚出眼，何用苦深藏。

 縮卻鼻，何畏不聞香。

 “想不到，陛下還有這等雅興。”繆塵霜賞著那詩莞爾一笑，“這麼說來，每次你來青鸞樓，其實都是藏在這間密室裡讀書吟詩的？”

 李旦頷首，“這間密室只有我與你兩人知道而已，外人皆以為我留戀風塵不問政事，不過一介昏君。”

 他似有自嘲般輕笑一聲，“這正遂了母后之意。”

 繆塵霜收斂了笑靨，原來李旦平日裡裝出一副風流不羈的模樣，實際上是苦心孤詣為所有人創造出一個昏君的形象，目的不過是為了自保。

 “可惜，我雖不戀那把龍椅，但手中無權，終不能實現天下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