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死去的果園
第二天，張天明把客人交給妹妹張天梅，帶著修路隊照常去工地開工了。
如今的張天梅，家裡家外都是一把好手。尤其小井村不斷有遊客到來這段日子，她更是主動承擔起接待的工作。
之前接待的基本都是中老年人，清一色年輕人的驢友團她還是第一次見，所以感覺很新鮮。
年輕人之間交流起來沒什麼拘束，吃過早飯，張天梅讓楊宇輝帶著他的隊友在村裡四處看看，等她忙完修路隊的午飯，再來陪他們。
驢友團中的兩個女孩兒，很感激張天梅昨晚的熱情招待，又對農村燒火做飯非常好奇，於是拉著楊宇輝他們幾個男生，非要一起去幫忙。
這倒是件新鮮事，遊客來村裡不四處賞玩，反倒跟著幹活，張天梅不是扭捏的人，她想都沒想就答應了。
但是，一開始幹活她就偷偷後悔了。
這幫城裡的小青年，幹活的熱情那是沒得說，確實非常高漲。只可惜，不是這裡出錯就是那裡不當心，不停的幫倒忙，把張天梅和一起幹活的大嫂們，弄的哭笑不得。
一群人鬧哄哄忙活兩個來小時，平常早該弄完的備菜居然還差一半，連驢友團的姑娘小夥子們自己都看不下去了，紛紛不好意思的停了手。
楊宇輝蹲灶子前，拿起柴火，卻不知道該如何擺放，生怕一不小心引發火災。火柴在手中顫顫巍巍，幾次都沒能成功點燃。
“呼”的一下，好不容易點燃，火苗一竄起，又急忙往後躲，生怕被燙傷。柴火燃燒不均勻，火勢時大時小，煙霧繚繞中，他的臉上寫滿了無奈和尷尬。
旁邊圍觀的張天梅看在眼裡，笑而不語，偶爾指點幾句，讓楊宇輝更加感到自己的笨拙。
“唉，我真是蠢死了。”楊宇輝一聲嘆息，真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他沒想到農村的柴火灶這麼難燒，柴添少了火不旺，添多了火又急的不等人。他不得不停手，和隊友們靠邊站少添亂。
各位大嫂看他被灶煙燎的鼻窩黢黑，都忍不住笑出了聲。
“嗐，沒事兒，熟練了就好了。”張天梅看他滿臉又是窘迫又是歉意的樣子，只好安慰一番，然後建議他帶隊友們去村東頭的蘋果園體驗一下采摘，到午飯時間再回來。
楊宇輝洗了一把臉，帶著驢友團離開了大院兒。到了蘋果園，這群年輕人一路的歡聲笑語戛然而止。
蘋果林之大，超乎他們的想象，放眼望去滿山都是蘋果樹。果樹上掛滿了紅彤彤的蘋果，像是掛滿了小燈籠，在秋陽的照耀下閃爍著誘人的光澤。
樹葉已經由綠轉黃，秋風吹過，片片黃葉飄然而下，彷彿金色的蝴蝶在空中翩翩起舞。
但是，除了樹枝上的，地上也有很多被風吹落的蘋果，即便地上有成片的落地果腐爛了，這蘋果林中依然瀰漫著一股別樣的果香。
園中有幾位老人，彎著腰在大片的落果裡挑挑揀揀，找到沒爛的蘋果就扔進籃子裡。老人旁邊有幾個四五歲的小孩子，嘰嘰喳喳的追逐嬉鬧。
驢友團的兩個女生很喜歡那幾個小朋友，從兜裡拿出棒棒糖分給孩子們吃。孩子一邊吃著可口的棒棒糖，一邊蹲下，用小手在地上翻找剛落地的蘋果送給姐姐們。兩個女生驚喜的收下孩子天真的好意，摟著他們拍起了照片。
其他幾個男隊員在蘋果林裡慢慢走，偶爾輕輕拉過枝頭的蘋果聞一聞，紛紛讚歎起這香甜撲鼻的味道。
“哇，這個味道，聞著都覺得很甜。”
“是啊，我還是第一次用鼻子聞到甜味兒，以前一直認為甜的味道只能用嘴嚐出來呢。”
一位羅鍋老奶奶聽到他們說的話，便笑朝他們喊：“孩子，嚐嚐吧，這蘋果比你們城裡買的可好吃多哩！”
“可不是嘛，前些日子來的遊客都這麼說。”另一個老奶奶也是滿臉淳樸的笑容，看著這群來自城市的青年。
幾個小夥子一疊聲說著“謝謝奶奶”，但是誰都沒好意思摘蘋果。
老奶奶越是表現出好客的熱情，楊宇輝心裡越是發沉，雖說秋景蕭索會影響人的心情，但是他覺得那僅是很小的一部分原因。
這裡的蘋果林，在凋零之際依然飄著果香，這裡的老人和孩子，生活清苦卻仍然淳樸善良。這種感受，他在城市裡沒體驗過。
他走到老奶奶身邊，溫聲問：“老奶奶，樹上的蘋果再不摘就落光了，你們怎麼還撿地上的蘋果呀？”
老奶奶擺了擺手：“樹上的果子啊，留給你們這些遠道來的客人吃，孩子，你摘一個嚐嚐吧，等落光了想給你們嘗都沒嘍。”
“嗯，那我們就不客氣啦。”楊宇輝伸手摘下一顆蘋果，舉起來喊大家都嚐嚐，然後直接咬了一口。
清香甘甜的美妙口感在蔓延開來，楊宇輝只覺口腔裡享受到前所未有的滿足感。這種水果的香甜與城市中司空見慣的美味佳餚不同，它有種山野之地獨具的醇厚，能極大的刺激神經產生愉悅。
正當他沉浸式體驗這份鮮美之際，隊友們也紛紛驚喜的
回應起來。
“這蘋果真的和家裡買的不一樣噢！”
“嗯嗯！我這麼不愛吃蘋果的人都被征服了！”
“這蘋果我必須買一些揹回去，給我爸媽嚐嚐鮮。”
幾位老人看這些城裡孩子吃的香甜，滿是皺紋的臉上露出慈愛的笑意。
楊宇輝吃著脆甜可口的蘋果，心中萌生出一個非常有建設性的想法。
當晚，楊宇輝回到借宿的張支書家，決定把這個想法說出來，看看小井村的帶頭大哥怎麼說。
留外面來的遊客在家裡住，這對張天明來說是一種全新的體驗，他很喜歡借宿在家裡的兩個小夥子。昨晚跟他們聊了很多外面的新鮮事，什麼it時代，什麼互聯網，都是他沒怎麼聽說過的新名詞。
這些年，張天明窩在村裡，帶領修路隊埋頭苦幹，沒有多餘的時間關注山外世界日新月異的變化，偶爾能看幾眼新聞聯播都算奢侈了。
吃過晚飯，他帶著兩個小夥子坐在院兒裡聊天，想多瞭解一點大山之外他難以觸及的新世界。
張天明隨口找了一個話題：“今天在村兒裡四處看看沒有？感覺咋樣？”
楊宇輝正想說出那個想法：“張大哥，我們去蘋果園了，有一說一，這裡的蘋果味道和外觀都讓我們很驚豔，我有一個想法，正想和你聊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