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裡頭站著幾個趙府家丁,同樣捂著鼻子。雪地裡是用草蓆上放著的兩具屍體,散發陣陣惡臭。

 寒冬臘月,屍體本就不易腐爛,這兩具在如此天氣之下爛成這樣,定然是死了很久的人。而趙重質才失蹤一晚,這不可能不是他。

 趙聞仲懸著的一顆心放了下來,不是自己的兒子,他才懶得管死的是誰。

 這時趙廷淵道:“把草蓆掀開。”

 家丁聽了他的吩咐,掀開草蓆的一瞬間,個個都忍不住吐了起來。這也讓人看清楚了裡頭的面貌。雖然爛得不成樣子了,但能看出來是兩個女人。粘染著屍水的衣衫結了層薄霜,用得是京中上好的雲錦。

 “淵兒?”

 “這兩位姑娘兒子見過。”趙廷淵垂眸淡淡開口:“不知父親還記不記得,丞相府裡丟了個新娶的姨娘?”

 “是北國送來的那個。”趙國公指著屍體,“難道這是丞相的姬妾?”

 玉丞相得了蝶舞,起初對她防備得緊,後來就寵愛有加。

 自從之前就沒再見到這個女人,原來人死在這了。

 下人被這味燻得受不了,立馬拿起工具撬開鋪著的石磚,不一會就挖出了個土坑。

 “兒子數月前在酒樓裡見過他們,當時還有重治。他在酒樓裡攔下的姑娘就是她。”

 趙聞仲隱隱約約想起是哪一天了,趙重治強搶名女這事已經是家常便飯。

 但從那天開始,這小子就魂不守舍的,所以他記得特別清楚。

 趙重治在酒樓,有不少人看到他調戲蝶舞,稍加打聽就會知道那是丞相的愛妾。

 現在人死了,只要玉府的人派出去,尋到上京的一處破院又有什麼難處。

 玉趙兩家一向交好,縱使玉丞相再喜歡蝶舞也不能為了個女人和趙家翻臉。但現在兩家分爭鬥不休,難保玉廣鶴不會借題發揮。

 趙廷淵眸道:“父親,二弟會不會在.丞相手裡?”

 趙聞仲臉色一變,“沒有證據不得胡說。”

“兒子失言。”

 趙國公看了看大兒子,心中一片悽然。他這個大兒子小時候極其聰慧,現在怎麼就成了個廢人了。真是老天無眼吶。

 看著他露在外面細瘦的手腕,因為說錯話而緊緊攥著袖口,趙國公不免有得些愧疚。

 “淵兒,身子不好就先回府歇著吧。”

 “那兒子就先回去了。”趙廷淵沒再多言。

 臨走之即,又回頭看了一眼。蝶舞的屍體已經被埋好了,家丁正往上面蓋著爛葉和積雪。

 寒冬臘月,窗門緊閉,今夜一絲月光也無。

 趙廷淵坐在輪椅上,桌面擺著一個小爐子,上面正溫著酒,正冒著熱氣,一旁站著個黑衣女子,身姿窈窕,光看側面就知道是個不可多得的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