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開悟

遠遠的，莫非雲便望見一座宏偉壯觀的寺廟，靜靜地矗立在山林之間，讓人感受到一種肅穆莊嚴的氣氛。金光閃閃的寺廟屋頂，在陽光下熠熠生輝，碧水青山，黃牆綠瓦，寺院四周，綠樹環繞，百鳥鳴唱，花香四溢。

忽然間，悠揚的鐘聲喚醒了沉睡的山谷，傳達著虔誠的信仰和無盡的遐想。沿著石階而上，仰望那高聳入雲的佛塔，一種莊嚴、安詳的力量油然而生。

踏上最後一級臺階，迎面的大雄寶殿巍峨壯觀，殿前，青石鋪成的廣場上，矗立著一棵古老的菩提樹。它的枝葉向天空舒展開來，彷彿在訴說著一段段令人感動的傳奇。

大雄寶殿中，佛像莊嚴，觀音自在，手持法器，庇佑四海，淡淡的檀香瀰漫在空氣中。僧侶們身著黃色的袈裟，盤坐在蒲團上，面帶微笑，心無旁騖，正高聲誦經，引磬、木魚聲聲，直擊人心。每一句誦經的聲音，都傳達著對宇宙奧秘的探尋和對生命真諦的渴望。

莫非雲站在門口，整個人呆立不動，一股難以言喻的感受湧上心頭，這是一種心靈的淨化，是解脫和平靜，是安靜與祥和，是莊嚴與信仰，彷彿穿越了時空的枷鎖，來到了一個純淨的世界。

見莫非雲發愣，妙音扯了扯他的袖子，道：“別愣了，快跟師父去見方丈。”

莫非雲這才醒轉過來，緊緊跟著空湛大師和妙音，繞過大雄寶殿，繼續向上，來到了方丈禪房門前。

空湛大師在門外合掌禮敬後，才恭敬的道：“方丈，弟子空湛回來了。”

禪房那古老的木門忽的打開，映入眼簾的是一位老僧，盤坐在房內，身形瘦削，彷彿一株經歷風霜雨雪仍屹立不倒的古松。穿著樸素而整潔的一身灰布僧袍，歲月在他的臉上刻下了深深的皺紋，眼睛深邃而明亮，彷彿能洞察世間萬物的本質。眼神中更是充滿了智慧和慈悲。

老僧望著空湛，道：“可將那孽障帶回？”

空湛大師打開布袋，抬手一抖，一隻怪獸從裡面滾了出來。莫非雲看去，只見那金睛獸貌如麒麟，通身赤色，龍口、獅頭、魚鱗、牛尾、虎爪、鹿角，正跪在地上朝老僧不住磕頭。

老僧開口道：“孽障，你雖有緣聽聞佛法，卻未識魔事，洗心非正，落於邪見，心未清淨，成就魔道。今將你鎮壓三界萬靈塔下一萬年，你當斷絕魔念，發大清淨心，入三摩地，如此方可遠離諸惡趣，不墮阿鼻大地獄！”

金睛獸合掌跪拜，由空湛大師領著前往三界萬靈塔去了。莫非雲正要跟著去看熱鬧，卻被老僧叫住，妙音對著他眨眨眼，吐了吐舌頭，轉身跟著空湛大師而去。

莫非雲合掌行禮，道：“方丈大師有何指教？”

老僧道：“老衲號進覺，你叫我老和尚就行。施主與我釋門有緣，可在此間小住數日。”

莫非雲道：“我還有幾位同伴，可否一起？”

進覺和尚道：“既入我山門，盡皆有緣，那四位女施主請出來吧！”

莫非雲一陣心驚，心知在這老和尚眼中瞞不過任何東西，全身上下毫無秘密可言，於是將蘇琪、雅菲、雨嫣、含香四女從七彩琉璃盞空間內叫了出來。

進覺和尚笑嘻嘻的對眾人道：“諸位施主可先四處參觀，我命人去準備客房。”

莫非雲幾人點頭答應，轉身朝下走去。這釋門小須彌山上乃是伽藍寺，是釋門方丈進覺和尚傳法宏道之所，在四周群山上，又有無數小寺院，是釋門其他修行大成者傳法所在。幾人放眼望去，巍巍群山中，紅牆綠瓦，煙氣繚繞，鐘鼓悠揚，端的是好生氣派的繁榮景象。

當晚莫非雲一行各自在禪房住下，盤膝打坐。

三更時分，莫非雲忽聞門前傳來腳步聲，莫打開門一看，卻是一小沙彌提著燈籠走來，見到莫非雲，小沙彌低聲道：“莫施主，方丈有請！”

莫非雲點點頭，跟著小沙彌走了好久，來到山頂上，山頂乃是一小塊平地，進覺和尚盤膝坐在一方巨石上，見到莫非雲到來，進覺和尚笑道：“打擾施主清修了！”

莫非雲合掌行禮，道：“不妨！”

進覺和尚道：“施主地仙九品，緣何未入天仙？”

莫非雲道：“歷練歸來，尚不曾迴轉師門，向師尊請教！”

進覺和尚道：“入天仙一途，需明心見性，請教師尊也未必能成。施主可知這真武大陸，東土人族，修真者幾何？天仙者幾何？”

莫非雲道：“弟子不知！”

進覺和尚道：“八大宗門、四大國度、四海散修，修真者不計其數，然天仙者不到一千，為何？天仙這一級別，可謂通達天地，了悟自然，壽與天齊，不生不滅。修真者無數，為何成就天仙者億不及一？只因未明心見性，不得解脫故。”

莫非雲問道：“修何法能得解脫？”

進覺和尚答道：“唯有頓悟一門，即得解脫。”

莫非雲問道：“何為頓悟？”

進覺和尚答道：“頓者，頓除妄念；悟者，悟無所得。”

莫非雲問道：“從何而修？”

進覺和尚答道：“從根本修！”

莫非雲問道：“何為根本？”

進覺和尚答道：“心即是根本！”

莫非雲問道：“何知心為根本？”

進覺和尚答道：“心生即種種法生，心滅即種種法滅，罪從心生，還從心滅，故知善惡一切，皆由自心，所以心為根本也。若求解脫者，先須識根本；若不達此理，虛費功勞，於外相求，無有是處。於外相求，雖經劫數，終不能成；於內覺觀，如一念頃，即證天仙”

莫非雲問道：“夫修根本，以何法修？”

進覺和尚答道：“惟坐禪，禪定即得。！”

莫非雲問道：“云何為禪？云何為定？”

進覺和尚答道：“妄念不生為禪，坐見本性為定。本性者，是汝無生心。定者，對境無心，八風不能動。八風者，利、衰、毀、譽、稱、譏、苦、樂，是名八風。若得如是定者，雖是凡夫，即入天仙。”

莫非雲問道：“心住何處即住？”

進覺和尚答道：“住無住處即住！”

莫非雲問道：“云何是無住處？”

進覺和尚答道：“不住一切處，即是住無住處！”

莫非雲問道：“何者是佛？”

進覺和尚答道：“離心之外，即無有佛。”

莫非雲問道：“如何作佛？”

進覺和尚答道：“是心即佛，是心做佛！”

莫非雲微笑不語。

進覺和尚道：“你懂了麼？”

莫非雲點點頭，道：“懂了。”旋即緩緩閉上了眼睛。

在莫非雲頓悟的那一瞬間，彷彿醍醐灌頂，一瞬間心靈空明寂靜，陣陣熱流遍體生出。整整七日，莫非雲進入深度禪定之中。

這七日進覺和尚也未閒著，而是分別對蘇琪、雅菲、雨嫣三女進行了點化，除了含香是地仙八品外，其餘三女也都福至心靈，成功開悟。這一方面說明進覺大和尚禪理通透、直指人心，另一方面也說明幾人命運使然，畢竟要做莫非雲身邊的女人，都是有著超乎常人的福緣。

當莫非雲從定中醒轉，返觀內視，只見原本金色的氣海已消失不見，而是散佈到了全身，全身無處不丹田，全身上下每一個細胞都變成了金色，那金色是一種密度極高的能量，原本使用元氣，必須先從丹田調出循經脈運行方可，而現在舉手投足隨時隨地都可以發出巨大的能量，更為奇特的是，莫非雲感覺每一個細胞的運動都和天地運行的頻率保持一致，實現了天地人同頻共振，我就是天，天就是我，宇宙萬物、天地之靈皆為我所用。地仙階段擁有的是元氣，而現在則成了源力，本源之力，已不是元氣所能比擬的！原來這就是天仙，不再侷限於地仙的自我，而是舍了小我，做到了無我，天地人一體，我不再是我，我就是宇宙，即心是佛，即心作佛，原來正是此意。

當莫非雲成就天仙之境，心滿意足的睜開眼時，一眼便看到蘇琪、雅菲、雨嫣三人。原來她們三人雖然也已開悟，成就了天仙，但是隻入定了三四日便醒轉，這幾天都圍在莫非雲身邊想著要第一時間告訴他這個好消息呢！

莫非雲聽聞三女也成就了天仙，喜不自勝，畢竟天仙這一道坎極其難，想想當年的天松子就知道。如今在進覺大和尚的點化下，短短數日就將四人晉升到天仙級別，這簡直是天大的恩德。

莫非雲不見含香，忙問道：“含香呢？”

蘇琪道：“含香見我們成就了天仙，這兩天都在七彩琉璃盞空間內抱著小靈兒痛哭呢！你趕緊去安慰安慰！”

莫非雲也不由一陣心疼，畢竟幾人在一起共處了那麼長時間，他當然能理解含香的心情，換做是誰都會傷心難過。進了空間內，含香竟然睡著了，小靈兒道：“含香姐姐哭了兩三天了，哭累了，讓她睡一會兒，你別吵她了。”

莫非雲點點頭，只得又出了空間，和三女商議了一下，決定必須去給進覺大和尚磕頭道謝，這麼大的恩德不知該如何報答。

幾人來到方丈禪房前，小沙彌居然告訴莫非雲，方丈在藏經閣等候，讓莫非雲獨自一人前去。

小沙彌在前帶路，不多會兒到了藏經閣。進覺大和尚果然在此。莫非雲上前恭恭敬敬的行禮跪拜。進覺大和尚微笑不語，待莫非雲行禮完了，大和尚才道：“莫施主，老僧今日受你一拜，當知如是因果，於未來時，再續今日之緣，一切皆是定數，不必放在心上。”

莫非雲合掌道：“感激之情放在心上，非雲永生永世不敢相忘！”

進覺和尚點頭微笑道：“今日叫你來，還有一事。你要知道，佛祖教化眾生，傳下八萬四千法門。根據個人天賦秉性而修行不同的法門。在我東土釋門，還有三大秘術：梵音、禪定、奪舍。東土釋門是上界釋門的分支，很多上乘的秘術都已失傳，據聞上界釋門有五眼六通、輪迴、涅盤等秘術。這些傳說中的秘術自然也就可望不可及了！禪定你已然會了，而且還修得很好！”

進覺和尚停了一會，又道：“梵音，也叫獅子吼，欲練梵音，先需成就金剛舌。”說到此處，進覺和尚遞過一本經書，莫非雲低頭看去，卻是《楞伽經》。

進覺和尚繼續道：“誦此經十萬遍，可得金剛舌。成就金剛舌之後，發出的聲音是這樣的...”

進覺和尚開口誦出了一段咒語，那聲音像是悠揚婉轉，又像是深沉醇厚，又忽然清晰悠長，帶著極其古老的氣息，餘音嫋嫋，直擊心靈最深處，讓心臟跟著聲波一起震動。

進覺和尚接著道：“梵音的作用，是用經咒的音波對人的心靈、思維、神念產生作用，既可以治病、救人，也可以讓人開悟、頓悟，還可以殺敵，震碎敵人臟腑、絞殺敵人神念。當然，佛法慈悲，一念為佛、一念為魔，至於怎麼用就看施法者個人了。”

當下將梵音的具體修行方法詳細講解，直至莫非雲完全領悟。當然，前提是先成就金剛舌，十萬遍誦經，這就需要莫非雲自己去苦修了。

莫非雲想起自己曾經的兩次經歷，一次是被心火侵襲，在緊要關頭似乎聽到了梵音，與這進覺和尚的梵音如出一脈，一次是煉化心火時，泥丸宮中見到的跟自己很像的男子。莫非雲心中隱隱覺得，那男子必定與釋門有些淵源。於是問道：“大和尚，你可曾見過一個跟我很像的中年男子...”

莫非雲把那男子的相貌極為詳細的描述了一遍，沒想到進覺和尚竟像是沒聽到一樣，只是笑了笑，繼續道：“奪舍也稱破瓦。釋門將人的身體看成臭皮囊，又像是暫時居住的房屋、房舍。奪舍的意思，就是奪取別人的身體。這個秘法較為邪惡，在釋門是不允許奪取他人身體的，尤其是對方為未死之人，道門亦有類似秘法，喚做借屍還魂，但與奪舍還是有著本質的不同。我們人族的神念，也被稱為神識，在釋門則稱為如來藏。神念相當於人的靈魂，身體沒有了，只要神念還在，就能使用奪舍法進入另一具肉身，但必須是已死之人，否則與釋門慈悲為懷的教義相悖。除此之外，衍生出諸多小術法，比如神念進入對方泥丸宮，那麼對方的一切秘密都無從可言，又比如進入對方泥丸宮將對方神念絞殺，那這個人就跟死人沒什麼區別，只剩一具行屍走肉了，諸多種種，還是那句話，一念佛、一念魔，法是好的，看個人如何施用。”

莫非雲見他轉移話題，並且那笑容意味深長，心知肯定有古怪，但不好再追問，只能把疑惑藏在心裡，認真聽老和尚的解說。

對於奪舍，一開始聽說是奪取他人的身體，莫非雲沒來由的就一陣反感，根本沒興趣，聽到後來，尤其是老和尚說一念佛、一念魔時，莫非雲這才釋然，想想確實是這麼個道理。

進覺和尚把奪舍詳細的講完，這才意味深長的道：“莫施主，你我的緣分暫時盡了。你且去吧。”

莫非雲道：“老和尚讓我去哪？”

進覺和尚道：“從哪裡來，到哪裡去？”

莫非雲道：“弟子要回道門。”

進覺和尚道：“來時不是路，去時不是處。”

說完，緩緩起身，不再言語，自顧自的走出了藏經閣。

莫非雲鬱悶了一會，只能也出了藏經閣，回到客房，含香依然在七彩琉璃盞空間內，三女見莫非雲回來正想說些什麼，卻見莫非雲苦著臉，道：“走吧！”

“去哪？”

“回道門！”

“這麼快？什麼情況？是不是和老和尚鬧彆扭了！”

“別瞎說，是老和尚說緣分盡了，讓我們離開，我心中不捨而已。”

三女這才放下心來，原來不是被驅逐，而是緣分盡了。四人簡單收拾一下，又從十萬八千級臺階上步行下山。

到了山門，四人面向山頂再次行禮跪拜。

來釋門儘管只有數天，但老和尚悲天憫人、廣度有緣的大胸懷還是給幾人留下了難以磨滅的記憶。

四人當前已經是天仙級別，都能做到御氣飛行，但莫非雲一百個不放心，極力請求三女到七彩琉璃盞空間內暫避，三女卻死活不同意，畢竟已經是天仙了，儘管是天仙一品初期，對於天仙的各種能力掌控還只是入門，但雷神殿內兩年的苦修讓三女膽魄壯了不少，誰都不願意莫非雲再一個人獨自冒險，莫非雲說不動也只好作罷。

四人正準備走，忽然背後傳來一個聲音：“非雲哥哥、非雲哥哥！”

莫非雲轉過身，卻見妙音匆匆從臺階上飛撲下來，莫非雲連忙上前扶住她。只見妙音皮膚白皙，眼波流轉，輕聲道：“非雲哥哥就要走了嗎？”

莫非雲點點頭，道：“我該回道門了，代我向你師父空湛大師告別。”

妙音道：“非雲哥哥還會回來嗎？”

莫非雲道：“也許吧，看緣分！”

妙音輕咬嘴唇，眼眶發紅，看著莫非雲和三女轉身飛到了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