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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獵堡

 皓白的曠野,雪與冰鋪設畫感。茫茫的絕境就像沉寂無聲的絕望。

 枯色被長滿塔松的森林阻擋,以酷烈野性矗起的高大建築物,終於將大地延伸的絕望,變成有力倔強意念的挺拔。

 獵堡像黑色崛起的賁力中的獸脊。隨著地勢,荒莽中挺拔階梯狀穩固的鐵色石雕。從冰晶中蹙成的蒼黑散射逼目的藍光,變成大地緊密倒插的鐵戈,與莽野的凍風鏖戰。

 風,狂起來的時候,整個堅固黯淡的城堡,就好像衝進大海浩瀾中的巨載之船。

 箭樓聳峙尖銳的高塔,冷色調的色差比對,絕棄掉造化的雪白、冰白、透澈。將有形的黑暗、重壘,執意加深成堅韌的拔立。

 鐵箍狀的物構之廓,緊密搭連成凝結的整體,高聳狀,讓疏鬆的原野瞬間變得高岸而堅強。

 那種帶著熱烈篤定意念的渾整石廓,執著的形狀,更顯得新麗活著的執著感。

 形格粗獷的野性,有力的突兀,已經將荒蕪變得高卓,既而將個性變得熱烈,熱烈到發疼的血。

 獵堡下,迂迴曲折的、從冰雪中踩出來的路,彷彿膚淺淡灰色的河流。

 浩風吹來,觸碰城堡而滯緩,那種帶著略微的撞擊,磕碰聲,更像加固獵堡強硬站立起來的手腳。將野性的暖意截擋。

 太荒蕪的大地,需要高矗的凝結,才能將生命流逸的絕望,用緊蹙粗拙的凍手,小心地呵攏起來。尋找發熱變暖的血燭的溫度。

 “厚重的冰塬,黑色的獵堡就是永久的春天。”

 獵司裡迪族人,每每被狂風、暴雪、冰凌凍餒地跪倒在蒼茫的迷茫中時,就會痛苦地顫抖著,收斂快要失去知覺的手腳,雙手敷著身體唯一裸露的面頰,將眼淚倒流進心裡,說這一句——知道自己還活著的話。

 那一刻,他們被造化折磨到臨死,已經將繁重記憶中的古諺,“哐啷!”從不堪承載的內心,推掉、跌落大地上……

 殘酷蕭殺的冷刀中,雙手模糊漫趴,摩挲僅有溫度的最後一個帶溫度的荒涼句式。用屈折如鉤的獵司裡迪族語,將泛紅的血熱的芳辭,小花一樣掛在顫抖的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