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真的不務正業 作品

第六十三章 民生困苦,才是天下之大弊!


                 朱翊鈞玩個彈弓,都被李太后管束,他不樂意,自然要辯上一辯。

  但是和李太后辯論,要講究方式方法,不能直接說,朕就是要玩,那樣只會換來大嘴巴子。

  那是把矛盾尖銳化,非但不能解決問題,還容易把問題複雜化、擴大化,從玩不玩彈弓,上升到孝不孝的大是大非之上,變的一塌糊塗,弄的一地雞毛。

  李太后看著陳太后無奈的說道:“姐姐你看,之前跟姐姐說,不能約束皇帝,那一堆道理砸下來,弄的好像我回護皇兒,像是犯了錯一樣。”

  陳太后則是笑著說道:“那不如聽一聽皇兒的說辭?”

  朱翊鈞頗為嚴肅的說道:“夫子說:人不可以不知人,而知之甚難。尤其是對於君王而言,要知人善用,那如何知人呢?夫子說:要視其所以,觀其所由,察其所安。”

  “視其所以,就是說,要看他的所作所為是善是惡,為善,則為君子,若為惡,則為小人。”

  “觀其所由,就是說,要看他的所作所為的理由原因,真心實意則為善,飾貌偽言則為惡。”

  “察其所安,就是說,看他的所作所為心安於什麼,心安於所知則為善,畏威懷利則為惡。”

  “元輔先生說道這裡的時候,頗為感慨的說,果出於心之所安,則善矣,不然,則亦暫為之耳,豈能久而不變哉!”

  “陸樹聲負有盛名,人人皆言其剛正,看他平時所作所為,皆善之舉,看他做事的理由也是出於真心實意,盡己本心,但是他做這些事,做這些事的理由,並不是心安於心中的道義,所以只是短暫,而不能長久。”

  “所以陸樹聲成為了族黨的擁躉,因為他的所作所為不是出於心中的道義,這是畏威懷利則暫。”

  “李樂則不同,張四維手段盡出下作至極,但是李樂所作所為出於心中義,這是心之所安則久。”

  “當然,相比較族黨,可能元輔先生更讓人害怕。”

  張居正的那句感嘆並沒有指名道姓,但是朱翊鈞卻非常理解張居正到底在說什麼,這孔夫子說的很對,畏威懷利則暫,心之所安則久。

  可是人心隔肚皮,張居正這種經年循吏都無法完全知人,到底如何才能知人呢?

  難道把人的心挖出來,曬一曬,晾一晾,才能知道嗎?

  朱翊鈞能聽明白張居正到底在感慨什麼,他直接指名道姓,張居正就是在說陸樹聲和李樂的對比,朱翊鈞是生怕兩宮太后聽不明白張居正在說什麼,才直接點明。

  朱翊鈞端著手,繼續開口說道:“朕問元輔先生,何為忠奸,何為清濁,何為賢拙?元輔先生斟酌。”

  “朕想了想,這樣侃侃其談,多少有些空泛,元輔先生無法作答,若是如那腐儒那般,說些大道理,元輔先生又不願,朕思慮片刻又追問。”

  “人人都言嚴嵩為奸佞,嚴嵩當國,朝廷打仗沒有軍費,官員領不到俸祿,災民無糧賑災,百姓苦於兼併鄉部私求顛沛流離。”

  “人人都言嚴嵩為諂賊,嚴嵩的兒子嚴世藩到了工部做侍郎,督大工營建皇帝私宅,那徐階的兒子徐璠不也是督大工,營建皇帝私宅,建永壽宮,三月期成,貪的錢連半個松江府都買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