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宙無敵水哥 作品

第一千三百四十三章:曼蒂(下)

“萬一的確有一些粉絲只執著你騙沒有騙他們,喜歡你也從來不是因為你棋力的強大,而是單純因為你的個人魅力而喜歡你呢?你的這種謊言難道不是一種背叛麼?”林年望著她問。

“那就脫粉唄,誰怕誰?”曼蒂說。

林年低頭看向國際象棋的棋盤,已經進入了殘局的部分,但他卻不怎麼看得懂優劣局勢。

“師姐,你這輩子最大的夢想是什麼?”他問。

“已經準備好叫我師姐了麼?”曼蒂喜出望外地搓了搓手,很感動,“我最大的夢想啊,下一盤溯古至今最牛逼的大棋怎麼樣?”

“為了什麼?出名,還是財富。”

“為了讓國際象棋記住我,讓世界記住我,我可是有相當表演慾的女人,國際象棋是我人生的意義所在,也是我達成手段的最佳工具,沒什麼能讓我放棄它,除非我喜歡上另外一件更有意義的事情,不然讓我放棄國際象棋不如讓我去死。”曼蒂認真地說。

“說得這麼絕對,你真的不怕死麼?”

“怕啊!怎麼不怕!我老怕死了。”

“這又和你之前說的衝突了。”

“人嘛,本來就是矛盾的東西。”曼蒂感慨,“做之前肯定是怕的,但既然做了,那就別說怕,做別怕,怕別做,下定決心要幹,那就幹到底。如果一開始就恐懼,那就謾罵著遠離,可一旦你想試著相信某種事物,那就堅信到底,就像我最開始相信我國際象棋能下到最好,下到天下第一,我現在不也成功了?”

“但你剛才才輸給了我。”林年提醒她。

“只輸了一次,我從來沒輸過人兩次,初見殺算什麼英雄好漢?有種第二次正面車翻我?”曼蒂哼哼著說。

“你是不是記錯了,電話裡一次,剛才又一次,已經兩次了。”

“電話裡來那次不算,盲棋算什麼國際象棋?那充其量只能算過家家,你會拿中國象棋翻翻棋的勝負當做棋手的真實水平嗎?”曼蒂抓住手中的皇后,一將,“checkate!沒棋可走了吧!小子!”

林年看了一眼自己的棋盤,的確,他被將殺了。

就和她說的一樣,她從來不會輸同一個人兩次。

“多問一句,也是最後一個問題。”林年抬頭看向得意揚揚的曼蒂,

“就按你說的,你是個喜歡找樂子的人,如果你有一天你為了一個虛無縹緲的樂子選錯了路,付出了你從未料想過的巨大代價,這個代價可能毀掉你的一生,你會後悔嗎?”

他的聲音很輕,也很珍重,意味著這是一個嚴肅的問題。

“會!”曼蒂很果斷地點頭,“怎麼,選錯路了都不准我後悔啊?”

“明白了。”

“哦,不對!”曼蒂忽然又大聲說,引得林年抬頭看向她。

“得加個前提。”她很嚴謹地豎起一根手指頭。

“什麼叫加個前提?”

“你不是問我選錯了路後不後悔麼?”曼蒂認真說,“得加個前提。我不是說過麼?我不是瘋子,在找樂子之前我會考量清楚代價,然後才決定是否行動,如果這個代價可能會讓我丟掉有關國際象棋的一切,我一般是會毫不猶豫地放棄掉的。可如果,如果是我清楚這個代價的前提,我依舊那麼去做了的話,這就代表一件事那就是——”

金髮的女孩鄭重其事地說出了她的那個前提,林年聽著她的話,有些惘然,也有些恍惚。

此時樓下咖啡廳的大門被打開了,戴著帽子的男性店員探頭探腦地鑽了進來,在他見到大廳的經()

紀人小姐似乎有些愣神和意外,煩躁的經紀人小姐立刻走上前要求來一杯美式咖啡醒神,後者只能恍然大悟地小跑向店裡面開始倒騰忙活起咖啡機來。

“棋也下完了,天也聊完了,現在我們的戰績一勝一負,怎麼樣,有興趣和我去西班牙深造一下嗎?”曼蒂向林年正式拋出了橄欖枝。

“不了,以後有機會再說吧。”林年拒絕了,“和你聊天和下棋很高興。”

“看來以後沒這個機會了。”曼蒂遺憾地看著林年,推開椅子站起了身,從口袋裡摸來摸去,最後只摸了一支口紅出來,遞給了林年,“那多少留個聯繫方式給我吧!”

林年拿過口紅,看著對方伸過來的纖白的胳膊,沉默了下,還是在那上面寫下

了自己的電話號碼,在蓋上口紅蓋子的時候,他忽然輕笑了一下說,“可能號碼是假的哦。”

“誰才是騙子?”曼蒂舉著胳膊看了一眼上面的號碼,瞥向林年咧嘴笑著露出一口白牙,“專業的騙子告訴你,你絕不是那種會騙人的人,同樣你也是騙子最喜歡的那一類人!因為你很容易相信我們這種騙子的話!”

樓下戴著帽子的男性店員走了上來,摸摸索索地來到曼蒂和林年的桌邊,揹著雙手操著一口略顯蹩腳的英文說,“兩位客人,想要喝點什麼嗎?”

“不是現在。”林年說。

“進店總得點一些東西吧?”男性店員似乎顯得很糾結,背在身後的雙手輕輕動彈了一下。

“我說了,不是現在。”林年側頭與那帽簷下的眼睛平淡地對視了一眼。

戴著帽子的男性店員瞬間呆了一下,抬起手...撓了撓臉,僵硬地退到了一邊,背手站著一動不動,跟個門神保安似的。

“總而言之,和你下棋很愉快,聊天也很有意思。”

曼蒂也覺得差不多是時候了,起身伸了個懶腰,“如果我現在回去的話說不定還能趕上我放棄的比賽,雖然我沒想著拿獎金什麼的,但如果能奪冠的話,我的經紀人會很高興吧?所以還是得稍微努力一點。”

“再見。”林年點頭。

“有機會的話,再見咯。”她說。

林年看著這個金髮的女孩走向樓梯,和她的經紀人說了幾句話,後者欣喜若狂地抱著她表情感天又動地。

在她們互相挽著手從咖啡廳的大門離開之前,那個穿著衛衣牛仔褲的金髮女孩忽然回頭看向二樓的他,俏皮地眨了下眼睛,做了個再見的姿勢,便跳出門框外離開了。

黎明晨光下的她可真是得自由、鮮亮、又相當有自知之明的高調,得意揚揚。迷得那些拿著包子和豆漿上學的仕蘭男孩們挪不開眼。

他忽然想起一件有意思的事情,經紀人小姐勸曼蒂,這一趟中國的赴約可能會毀掉她的職業生涯,讓她名譽掃地,在國際象棋上所獲得的成就如山崩土解,但現在她還是來了。

所謂的代價,所謂的權衡利弊,似乎本就是一件很主觀的事情,亦如她之前所說的那樣。

【除非那個新的樂子,足以超過國際象棋於我人生的意義,能讓我甘願放棄一切】

對於那個女孩,那一杆權衡利弊的天秤左右的砝碼究竟如何才能擺平?這又是一個不得而知的問題,如果試圖去問,恐怕得到的又是一個謊言。

林年望著她的身影完全消失在玻璃幕牆外的視野中。咖啡廳內的光照也隨著時間的推移變得明亮了,他轉頭回來將國際象棋棋盤上的棋子一一歸位。

等到他完成了一系列的動作後,那一直站著的男性店員終於忍不住了,走上前取下帽子要說什麼。

可林年卻看都沒看他一眼,提前說道,“先坐吧,路明非。把你袖子裡的刀()

也放下,我不準備在這裡和你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