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月下 作品

第 36 章 目標完成

樂平。




這座小城,城牆低矮,一支裝備精銳的北魏大軍正在倚城而守。




小小的城池中,原本的數千平民都已經在魏軍的驅逐下,開始拆屋取磚,加固城牆。




拓拔宏在城中一處大戶宅院歇息,他正坐在這南國小院精緻天井之中,仰頭凝視著屋簷上的滴水的青草。




院外的到處是南國百姓的哀哭祈求,求他們不要拆去宅院,不要帶走那些男丁,刺耳的尖叫夾雜其中,讓他的心緒無法安寧。




雖然他已經勒令不能擾民搶掠,可是他大軍據城而守,本身就已經最大地擾民了。




更何況他如今正勒令城中數千人成為民夫,為他修葺城防,他若佔據此地,尚可他們些補償,但他是要輕騎突圍,又哪裡補償的了?




他倚靠著廊柱,回想起這一路。




他在淮河時,下令減免稅賦,到壽陽時,讓諸軍放所掠南人歸去。




但上蒼似乎並不在意他一路仁政,大軍連連受挫,連阿誕都險些……




“陛下,南朝陳顯達又遣使而來,您要見一見麼?”他的秘書令在廊外停住,低聲詢問。




拓拔宏沉默了數息,被圍困在城中這日,從一開始的憤怒,到如今的平靜,已經安穩下來。




他平靜地轉頭:“宣。”




其實不用問,他也知道陳顯達派使者來做什麼。




必然是一番苦口婆心地勸慰,說只要放下武器,絕對不會動他與隨行軍卒分毫,必然以禮相待,可若是大軍強行攻城,到時一樣能請陛下做客南朝,只是在途中難免傷到陛下聖體之類的廢話。




他忍不住搖頭苦笑,對這次貿然南下,還是泛起一絲悔意。




他遷都洛陽,除了需要遠離舊都,獨攬大權,相助改革之外,還有一件最重要的,便是以洛陽為樞紐,完成他那一統天下之志。




從前,魏國國都遠在平城,在太行山與陰山之間,倚仗地利,外可控草原,內可治河東,終於在百年之後,柔然歸服,漢人也編戶齊民,全數投入北魏治下,穩如泰山。




而這時,遠在關外的平城,鮮卑大軍想要南下長江,就需越過太行山,再渡過淮河,補給、消息,都支持不起南下征伐的消耗。




遷都洛陽,鮮卑將士們在洛陽關中聚集,便能借淮水之利,將南下的損耗降到最低,洛陽,才是一統天下的中樞之地。




他苦心經營數年,終於完成遷都,而這時,南朝卻突起內亂,於他而言,這正是上天賜下一統的南朝的大好時機。




於是,他不顧朝臣勸阻,在這個不適出兵的季節,執意南下。




卻不想,一無所得,還害得阿誕身患重病,自己也被困在這淺灘之中。




他長聲一嘆,估計一兩年內,他無法捲土重來。




接受使者,是為了拖延時間。




被困第一日,他便敏銳發現,這些南朝名將們,也不是一條心,相互之間,都在保存實力,不願意指揮部下拼死




強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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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是這個意思。




想到這,他又忍不住搖頭。




南朝不是一條心,他們魏國,又哪裡有過齊心之時。




……




南國使臣是一位名士,拓拔宏與聊了一會詩書,談起了老子,說起了佛學,每當對方委婉地提起投降的條件時,便被他隨意地轉移走話題。




但這次,這位使者想是被陳顯達叮囑過,見魏國皇帝沒有感情全是拖延,便不得不認真道:“陳都督已經知陛下心思,如今朝廷已經多番催促,陛下若是明日日出,仍不願從都督之意,則事將變矣。”




拓拔宏微微一笑:“如此大事,多躊躇幾日,難道不該麼?都督未免太過小氣。”




那使者面露苦笑:“回稟陛下,如今已經是春日,諸軍思歸,這時日,實在是耽誤不起。”




拓拔宏神色一悵:“春日……罷了,你便回去告知陳顯達,朕想明瞭,便回遣使回訊。”




那使者低頭稱是,便禮貌地告退。




拓拔宏不由有些愧疚,南國已經是春耕之日,大魏也到了春耕之時,可因他大軍南下,徵發的民夫、丁卒,都還在異國,不得歸去。




但隨即,他神色又堅毅起來,令諸軍厲兵秣馬,準備守城之戰。




次日,南齊軍在觀望數日,後,終於開始大舉攻城。




一時間,城上城下撕殺成片,從清晨到午後,城牆之下,成片屍體綿延,城牆之上,魏軍則飛快的收斂屍體,打掃戰場,重定防務……




一連日,魏軍最初時,還士氣如虹,可畢竟人數太少,死了一個,便少一個,到第日時,拓拔宏的兩千禁衛,已經損傷大半,能戰者不足千人。




如此,便是再勇猛,城中也瀰漫出一股絕望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