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再逃


  為著六日後的逃離,雲樂舒無時無刻不懸著一顆心。

  逃宮此事她已不是第一次做了,該是一回生二回熟,不說十拿九穩,也應比上一回更加遊刃有餘才對,可這一次,她連八成把握都沒有。

  她在嶽國沒幾個信得過的人,迫不得己選擇宋太后,用的卻是脅迫的手段,才勉強將她同自己捆到一起。

  出於共同利益的驅使,也出於對事敗之後即將面臨未知風暴的恐懼,宋太后定然會全力襄助她離開,可她卻不敢保證宋太后那邊的種種安排沒有半點錯漏。

  許多事她不便親自去做,只能指望宋太后,每個環節,何人參與,幾時行動,所涉之人是否可靠,她心裡是沒有底的。

  她預設過各種意外,自然也做好了破釜沉舟的準備。

  無非就是事情敗露,或受罰或受辱,最壞不過一死罷了。

  當初和親時嶽暻允諾三年內同圖璧敦睦以交,不起戰事,距離這紙契書失效,還有一年時間。

  再退一步講,哪怕現在嶽暻欲興兵事,嶽國上下臣民都不會同意,而圖璧也重新擁有了與嶽國抗衡之力。

  那麼,她還害怕什麼。

  這一把若賭贏了,她便可以脫離桎梏,擺脫委身仇人的屈辱生活,也讓至今未曾放棄過救她的人免於冒險。

  紫璃信中言,君亦止當年中毒時幸隨身佩戴著她親手縫製的香囊,囊中那枚闢毒珠發揮了大效用,後來又及時服下解藥,中毒的遺症已盡康復了。

  而他們一直在想辦法救她回國。

  紫璃每回信中,少不得添上一句“舒兒安心”。

  可她如何安心?禁宮對外層層封鎖,外頭若想往裡頭遞送消息,是千難萬險。

  君亦止一國之君,若為了她以身犯險,又怎麼對得住圖璧萬千子民對他的殷殷厚望?

  她自己走出去,總比他們不知深淺地闖進來要容易得多。

  得賭一賭。

  年三十,禁宮設宴大酺。

  與去歲國宴不同的是,今年外邦使臣的坐席要少一些。

  一輪祝酒完畢,東夷的牧孜大相坐回嶽暻右手邊,再度舉杯相酬,一邊飲酒一邊與他聊起東夷的國土風情和農桑漁牧。

  卻見嶽暻雖面朝自己微微頷首回應,卻不時看向副席。

  副席坐的是後宮嬪妃和官屬女眷,席間一片奼紫嫣紅,聞名遐邇的那位舒貴妃亦便在其間,嶽暻的目光不知是否落在她身上。

  往年嶽暻酬應八面,遊刃有餘,今夜卻好似不在狀態,牧孖忽想起近年嶽國此起彼伏的地方暴亂,和南北政權蓬勃發展的態勢,又想起圖璧新帝嗣位的詔書,便有些理解嶽暻今夜偶爾的心不在焉。

  嶽國如今的處境雖不至束手難行,可再要像從前那般目下無塵,憑一己之慾就隨心攻伐他國卻是要掂量掂量了。

  這幾年嶽暻傲慢不遜慣了,驟然要他收斂,卻也不是件好受的事情,但凡他東夷再有一丁半點搖旗相向的異動,嶽暻只怕真就寸步難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