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非她不可


                 她寒得抖了抖,心道方才好險啊,以往他不高興劍指所處寸草不生,血流成河,這次她能夠全須全尾地從房中出來,就實屬萬幸了。

  “算了算了,我還是先回去想想明天的事吧,蔚大哥,你也去休息吧。”

  蔚垚看了一眼房內,對鄭曲尺道:“阿青,明天將軍的事,就拜託你了。”

  鄭曲尺見他這麼正兒八經地“託孤”,忽然感受到了明天將面臨的艱辛與危險。

  她還是第一次參與這種諜戰任務,他們自以為她為墨家當細作多年,對這種事肯定輕車熟路。

  沒錯,假如她當真是“桑瑄青”的話,但實則她這個鄭曲尺,根本沒啥經驗,自穿越過來,無論是刺殺、傳遞情報與暗中互通,全都是被動接受。

  所以,她對於明天的事情,多少有些緊張:“我只能說,我會量力而行,盡力而為。”

  蔚垚察覺到她的擔憂害怕,但這件事情非她不可,他歉意地拍了拍她的肩膀:“阿青,相信將軍,只要你肯相信他,你們的行動就一定會成功的。”

  理科生向來講究邏輯,信任與成功,好像並不能劃等號吧。

  她忍不住問道:“為什麼你跟王澤邦他們,都會對宇文將軍這麼死心踏地?他……他……”

  有些話,她也不好說出口。

  他讓她相信將軍,這就表示在他心目中,宇文晟是一個值得相信、託付之人。

  可他們難道從來沒想過,如宇文晟如此冷酷絕情、以殺止殺之人,他們就不擔心有一天,他性子愈發偏激陰鷙,為達成目的、或遇上需要抉擇之時,他會毫不猶豫地捨棄與犧牲他們?

  彷彿從她眼中看出些什麼,蔚垚笑了笑,忽然望了望天色,道:“夫人,天還未黑,與我四下走走?”

  “啊?”

  “不是想聽聽我與將軍的事嗎?我慢慢講予你聽。”

  兩人漫步在翠竹林中,葉片飄落在兩人肩周,晚霞點綴在暮靄籠罩的山尖上,迎面一陣微風吹來,清涼的剛剛好。

  蔚垚神色慢慢淺淡含笑,他道:“我與將軍是最先認識的,那時候我十二,將軍才七歲……”

  小時候的宇文晟長得特別好看,好看得就不像是一個正常的健康孩童,反倒是一樽欲碎的琉璃像,需雙手奉捧著仰視。

  他膚色於陽光之下,白得透明,髮色墨青,瞳仁色偏淺,唇色亦偏淺,濃長的睫毛琥珀色,當他坐在白櫻樹下,落櫻飄散四野之時,他於那一片唯美雪白的風景之中,就像一個不屬塵世的櫻花精靈。

  那是蔚垚第一次見到他。

  他父親是宇文昊的屬下,他隨父親過來,因調皮搗蛋翻院牆時,不慎摔倒,爬起來時就看到了他。

  兩人就這樣瞞著大人,偷偷認識了。

  宇文晟七歲了,但他卻從未踏出過一步夢菀園。

  他被他的父親生生囚禁在這一座庭院當中七年,期間不允與任何人接觸。

  所以哪怕他七歲了,卻連一句完整的話都不會講。

  他一年之中,幾乎日日夜夜都待在黑暗之中,唯有他母親生辰這一天,他才會被宇文昊放出來見一見日光。

  他安靜、漠然地坐在樹下,呆呆不動,蔚垚當時真以為他不是活人。

  因為他的皮膚蒼白得嚇人,簡直就是白櫻花瓣一般,死寂冷白,毫無生氣。

  鄭曲尺聽後,簡直不敢想象,這得多狠的心才會這樣對待自己的孩子。

  “他父親,為什麼要將一個嬰幼兒囚禁在方寸之地七年,令他不見日月,不習常事?”鄭曲尺聲音輕顫地問著。

  蔚垚下頜骨繃緊,許久平息了情緒之後,才道:“此事,得將軍親自來與夫人講了,蔚垚不敢僭越。”

  鄭曲尺的確被震動了,但同情歸同情,她卻不懂:“蔚大哥,伱要與我講的就是這些嗎?”

  蔚垚苦笑一聲:“不,你問我,為何會追隨將軍,對他死心踏地?其實很簡單,一開始我父親追隨他父親,後來,我便自然而然追隨他。”

  “至於我甘心忠誠不變,只因將軍他雖不懂感情,漠視生命,對待一切不重要的事物手段殘忍,可他卻從未捨棄過我們,這些年以來,我們為將軍出生入死,可他也回頭救過我們無數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