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章殿前認夫(三)

  怪就怪在,近幾十年跟十幾年前建造的房屋竟沒有多大區別,這說明什麼?

  說明鄴國的工匠一直停滯在幾十年前,近來的工業是真的沒有任何拓新與進步。

  不過她一路走來,看久了,又覺得歷史的肅穆與古長悠久色調,好像又能中和這亂搭一通的突兀感,這就叫她感到奇怪了,難不成歷史跟人文環境還能給它加上一層特殊濾境?

  要不然,尋常這種色調弄起來,絕對就是踩屎坑的感覺。

  她一邊帶著疑惑,一邊又去比尺牆體厚度,收分大小,還有窗口與門的比例,她發現收分大,而放小窗子的比例,便會將建築顯得尤其的雄壯結實,簷口和牆身上大量的橫向飾帶,給人以多層的感覺……這些特點在藝術上增大了建築的尺度感。

  她好像明白了,一個時代的建築與某種偏愛色彩的融合,是真的可以被大環境給宣染的,鄴國人好像都不喜歡暖色調的喜慶色彩,連軍隊都是屬於黑色的莊嚴感,他們的色彩文化更傾向於厚重與力量感方面。

  鄭曲尺在王宮內一番閱覽感悟過後,臨近午時才意猶未盡的回到百部殿,她剛一進去便見到容瑢等在那裡。

  她見到鄭曲尺的第一眼,來不及掩飾表情上一瞬間的不虞,但下一秒又恢復了往常的和煦溫柔,她手上捧著一件東西,鄭而重之交予她:“將軍夫人,你終於回來了,這是世子殿下讓奴婢交予你的東西。”

  鄭曲尺一看,便知道那是什麼了。

  他倒是說到做到,一得到這件重要的物什,便第一時間借給她用。

  “他人呢?”

  容瑢抬眸看了她一眼,眼中似飽含著一種同情與憐憫色彩,輕聲道:“鉅鹿國此次來參加六國試兵的軍隊到了,聖上交待了由殿下來主持這次的接待儀式。”

  說完,似以為她不懂,容瑢又小心地補了一句:“今日聽聞將會殿前認屍,將軍夫人請節哀。”

  鄭曲尺再次聽到這個消息,已經可以完美的掩飾住自己真正的心情了,她臉上卻沒有多少情緒道:“這個金印,聽聞是能夠調動鄴國的前軍、後軍、中軍的全部兵力,對嗎?”

  “……是。”

  容瑢眯眸打量鄭曲尺,心裡犯嘀咕,她聽到這個消息為何一點都不感傷心?

  容瑢不理解她的想法。

  她本以為,鄭曲尺聽到這件事情之後,必然是會大受打擊,甚至會為即將到來的場景而淚流滿面、痛欲絕才對。

  畢竟像她這般毫無背景、又無本事的女子,一旦意識到自己徹底失去了依靠,就只會哭哭啼啼,哀怨悲傷,這種女子容瑢見得太多了。

  容瑢剛這麼想著,卻不經意掃過鄭曲尺的面容,呆滯住了。

  因為她看到……鄭曲尺竟還在笑?

  “蓉蓉,你說,現在的鄴國,誰手上握著的權勢兵力有我多?”鄭曲尺伸手拿起金印託在手心之上凝注,就好像她已經將鄴國最大的滔天之勢掌握在了手中。

  容瑢如遭雷殛,全身一陣發麻,瞠大眼睛怔忡地看著將軍夫人。

  她的這句話,簡直細思極恐。

  當像一名孩童拿著一把刀,興沖沖去刨泥巴,周圍人只會喝斥教導,可當這名孩童明白了這把刀的力量與所蘊含的殺傷力,用它開始保護自己跟反抗試圖欺辱她的人時,便沒有人敢再以大欺小,他們會噤聲,會害怕,繼而退避三舍。

  容瑢視線從鄭曲尺臉上,慢慢挪到她的手掌心上握著的三軍金印。

  假如鄭曲尺真的掌握了三軍金印,再加上她手上的四象軍,蔚氏武將一族,王氏權謀之家,鄴國還有誰的權勢與兵力有她強?

  答案簡直不用考慮。

  沒有。

  “夫人……”

  “你在害怕?”鄭曲尺見容瑢柔美的小臉有些泛白,在她靠近之時,還往後驚退了一步,鄭曲尺止步,淡淡地注視著她。

  她懂這種神色跟舉動所代表的意思,但是鄭曲尺卻不太明白,她和善地問道:“我又沒有想對你做什麼,你為什麼會害怕呢?除非……”

  “除非”兩字之後,卻是很長的一段留白,容對方自己腦補接話。